强烈推荐林苏酥傅泽川小说-林苏酥傅泽川完整版满分阅读
贩卖食盒的小舟上所购,五十文钱一个食盒,内里都是河鲜和精巧瓜果,一壶清冽的果子酒,足以解去船上的暑热和晕眩。
偏偏今日这壶酒格外清甜。
不过两盏酒后,她便杏眼如饧,撑着下颌晃动螓首。
曲池比她还多喝了几杯,也是有些头重脚轻,却还强撑着,笑话她:“娘子不是自诩跟杨夫人学后酒量见长么?怎么瞧着有些晕了呢?”
她瞥着他,嘻嘻一笑:“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就会逞强,别忘了有人几杯粮食酒就醉得当了一晚上的琴师,隔日连做了什么都不记得。”
“嗨。”曲池挠挠头,桃花眼粲然一笑,“好汉不提当年勇。”
林苏酥实在撑不住,用冰凉的手贴住额头,摸索着去了床榻,绣鞋一踢,沾着枕头即眠。
曲池也不敌酒意,俯在桌上沉沉昏睡过去。
不知何时,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有清癯修长的身影站在外头,挡住天上一轮混沌弯月。
仆役蹑手蹑脚进来,将醉酒的青年抗走。
屋里烛火很暗,他静静坐在桌边,看着虚空出神。
每天从黑夜里睁眼看到外头的白昼,他便心想,算了吧,任由她在外自生自灭,永不相干。
每天看见日落后的黑夜一点点浸上来,他又开始恐惧这漫长又清醒的夜,惧怕她潦草死去,阴阳相隔,更怕她被人戕害,痛苦独活。
日日夜夜,无休无止的折磨。
原来早已郎情妾意,新婚燕尔,春风如意,如今阖家只缺的是一个孩子。
最后可笑的还是他啊。
床上的年轻妇人翻了个身,蜷躺在床上,一只雪白的手垂在床沿。
他缓缓起身,慢步上前,站在床头定定看着她。
看着她从孩童,到少女,到他的女人,最后是别人的妻。
醉颜妩媚,明艳动人。
四年了。
要如何了结。
何必要了结?
一切都是她欠他的,不是吗?从那座杨宅开始,她就欠着他。
长而卷翘的鸦睫紧紧闭着,投下浓密的影在无暇的娇靥上,这样完美的一张面孔,笑起来,眼儿弯弯,一双深深的酒靥。
冰冷的指腹在那娇嫩的脸庞上滑动。
兴许他指尖轻轻一捏,她也就如同地上的蚂蚁,无声无息淹没在这世间。
指尖带来轻微的痒,搅得她清梦不宁,轻轻蹙起了眉尖。
他沉沉凝视着她,眼神不起波澜,冷如凝视囚笼里的猎物。
睡梦中的人兴许是有所察觉,紧紧闭着眼帘,眼珠在其下急急滚动,挣扎着要醒过来。
他面色如石塑,冰凉的眼睛冰凉的脸,坚硬得没有呼吸一般。
长睫不断抖动,她轻轻睁开眼。
那眼里也是醉意混沌的,不知深浅,不知眼前。
他注视着她,勾了勾唇角,露出轻蔑的微笑。
她复又闭上眼。
就在阖上眼帘的那一瞬间,她又睁开睫,轻轻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奇妙,像凝住的夏夜,有虫鸣,有星辰,有凉风,也有他的影子。
对着他冰冷的笑容,亦是弯了弯唇角。
回以温柔的笑容。
一对小小的酒窝,盛满林苏酥。
复又慢慢闭上了眼。
那一笑,宛如惊涛骇浪。
不过一刹那,他突然无法抑制,身体比心理更快一步动作,低低俯下身,趁着她的那抹笑容在唇角消逝之前,紧紧捏着她的下颌,朝着她的唇吻下去。
吻也是冰冷的,带着愤懑的意味。
冰冷的薄唇辗转在她鲜妍的唇上,那一刻的记忆打开,像洪流倾泻而下,吞没思绪,吞没所有,只想要攫取,要压制她,惩罚她,恨她。
他撬开她的唇,吸吮她的神志和记忆。
床上的人被迫昂首奉承,焦躁揪着身下的枕褥,躲避闪躲,却被他牢牢控制在手里,只能曲意迎接。
愤怒冰冷的吻逐渐转为滚烫,带着数年日夜不分的压抑和不甘,喉头滚动,吞咽着暗夜里莫名的情绪,胸膛里都是天崩地裂的声音。
她紧紧皱着眉,强迫自己摈弃这荒唐的梦境,在他颤抖着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挣扎着偏过螓首,将自己蜷缩起来,裹在被里,艰难吐出一个字:“不”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痛吗?
第97章第97章
日上三竿, 明晃晃的亮光经窗而入,船舱湿气重,半空中漂浮的灰尘都是沉甸甸的,慢悠悠在明光中游曳, 在眼前几要凝成一片静止的混沌。
鸦黑的翘睫, 清亮的眸, 安静的眼神, 林苏酥醒来已有好一会。
身侧有曲池缓慢平静的呼吸,和衣而眠, 睡得很好。
他夜里总是睡得很好,睡相也是雅观的,剑眉之下是高挺的鼻和丰盈的唇, 沾着酒醉后的慵懒。
她伸手摸摸自己,衣裙都是完好又整齐的, 身上各处都是清爽的, 没有半分欢/爱的痕迹。
但她的身体是懒洋洋的,还残存着酸胀和高涨的余韵。
梦里有模糊的碎片。
起初频繁的梦,总是那个人,炙热的吻,幽深的眼神, 被他拥着, 轻缓抚慰或恣意索取,像两根纠葛的藤, 分不出你我来, 屋子里婉转动人的声响, 冷不防眼神撞进妆镜中, 她妩媚妖娆, 他蓬勃放纵,在她脆弱的脖颈上落下湿漉漉的吻,就是一个久久不能褪去的印记。
后来日子渐渐忙碌起来,多半时候都是乏困倒头而眠,偶尔在天光渐熹的破晓,乍然于昏暗里浮现出的一双单薄的眼,无声凝视着她,一双温柔的手,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她半梦半醒里咬住自己的指节,抑住轻吟,于馨暖的被内拧起腰肢,迎接那汹涌的悸动。
和曲池在一起后,她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梦。她以为自己是彻底放下了。
离江都越近,她心里越不安宁,所以才会有这样破碎的梦?阴鸷的眼睛凝视着她,冰冷的吻辗转在唇上,生凉的手灵蛇一样,百般撩拨,她节节溃败,半沉沦半唾弃,被指尖轻轻一拧,汹涌的洪流吞没自己。
那双幽深的眼始终冷冷注视着她。
曲池抱着头幽幽转醒时,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沉甸甸又冰冷的梦,头昏脑涨,支着肩膀愣了好半晌,才瞧见林苏酥坐在床沿,蹙眉出神,眼神飘荡在虚空之中。
“嘶,这酒后劲也太足了些。”曲池撑额,俯身过去,将下颌搁在妻子肩头,一手揽住她的纤腰,有些撒娇的意味,“我头疼了一晚上,手足都是僵的,九儿帮我揉揉。”
“是么。”林苏酥的脸色也不算好看,伸手覆住曲池的手,语气淡淡哄他,“谁让你贪杯的。”
“下回可要节制些。”他懒洋洋的没个正行,把身上的重量半数都压在林苏酥身上,深嗅着妻子身上的甜香,半阖着眼嘟嘟囔囔:“九儿姐姐。”
是索欢的语气。
林苏酥扭身,默不作声盯着曲池,伸手搂紧他。
曲池觉得她的神色并不算愉快,眼里也看不出半点兴致来,但动作却是急切的。
事实上,她已然准备好,极度湿润柔软。
这场燕好尤为酣畅,肆无忌惮得有些离谱,屋里动静闹得大。
“曲池”她话语里也带着泣音,“帮帮我”
“好”
歇过半刻,曲池起身穿衣,吻吻她汗湿的额头:“我让人提水来洗洗。”
屋里只剩她一人,林苏酥盯着床帐半晌,慢慢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一双眼。
曲池带着仆童把热水热饭送到屋内,扶着林苏酥梳洗一番,吃过些东西,见她懒洋洋的无力,又把林苏酥摁在床上休憩,见她披着满头乌发,在枕上怔怔出神。
他就在一旁守着她,见林苏酥连着眨睫,而后轻轻阖眼,肩头轻微起伏,知道她累得睡了,轻轻掩门,出去吹吹江风。
今日船至镇江,再往前走,就要横渡长江,而后至瓜洲,瓜洲之后就是江都,也只不过余两三日水程。
天气尚好,江面水阔,天水一色,船客们三三两两聚在甲板上喝茶闲话,曲池略略瞥过,只见人群中站着一男子,临着船舷背手而立,暗灰衣袍上繁复绣花,身形挺拔,玉冠束发,这人看着气质本该是清雅的,却因那身暗沉的衣衫,平添了几分阴郁之气。
许是察觉曲池的目光,也许是早就有所意料,那人偏过一点侧脸,薄唇,刀刻般的颌线,利落长眉和狭长的丹凤眼,遥遥看了曲池一眼。
曲池没见过此人,只觉他的目光直直望着自己,锋利如刀,有些漠然,有些阴冷,兀然吃了一惊,定睛再看,那人一甩袖,离了甲板,走进了舱室内。
曲池心内有嘀咕,想了想,不以为意,将此人抛下不理会。
船过镇江后,夜里泊在瓜洲渡口,隔壁头舱有了开门和脚步声的动静,第二日船家来清理舱室,曲池才得知隔壁的船客昨夜里在瓜洲渡口下了船。
船越往前行,林苏酥的神色绷得越来越紧,她不说话,也少了和曲池闲聊的兴致,只默默盯着外头连绵的江水。
曲池去握她的手,只觉她两手冰冷,掌心都是冷汗。
“你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呢?满手都是汗。”曲池将她的手暖在双掌间,柔声问她。
“很多啊。”林苏酥看着江面,“第一次见夫家,怕他们不喜,还有我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