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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在他头侧耳语了几句,长福诧异了一阵,却也什么都没有问。
他复而跪地又磕了个头:“小的一定办妥。”
夏仙凝见他神色从容,也没有多嘴问其他的,满意地点点殪崋头。
而这日,直至用了晚膳,裴士湘都还没回来。
听着外头打更人的铜锣声,夏仙凝漠然熄灭房中最后一根蜡烛,向床榻走去。
她捻了捻被角,微微蜷缩着。
才初冬,她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过后,房外一阵杂乱的脚步让浅眠的夏仙凝立刻睁开了眼。
她才坐起了身,房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黑暗中,一个带着浓烈酒气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来。
借着外头廊上微弱的烛火,夏仙凝见裴士湘一下就被踏凳绊倒,扑在榻上。
她蹙起了眉,屏息伸出手。
“萧颜……”
一声低缓让夏仙凝心底狠狠一抽,僵在半空中的手颤了颤。
她怔怔地看着离她不过一肘之距的裴士湘,放开屏住的呼吸,却仍旧有种致命的窒息感。
“嗒——嗒——”
淌过冰冷的脸颊的热泪落在绸面洒花被上,湿了一片。
夏仙凝收回手,紧握到指甲深陷掌心留下深深的痕印才松开。
她忍着心尖上的痛意,将裴士湘扶上床,脱下鞋盖上被褥。
整个房中都带着酒意,熏得夏仙凝眼圈泛红。
她披了见外衣,坐到了廊上看着那黑漆漆的天空。
翌日。
裴士湘望着给自己更衣的夏仙凝,欲言又止。
昨晚本想早些回来,不想却在诗社多喝了几倍。
“婉婉……”
“明日早些回来,我们去给爹祝寿。”
夏仙凝打断他,语气神情与平日无异。
裴士湘一怔:“好。”
听了他的回答,夏仙凝才放下手,径直去整理梳妆镜和床铺。
“这些事留给下人即可。”
闻言,夏仙凝却道:“从前无下人时便是我亲自做的。”
裴士湘眼神微沉,心中生了丝不满。
听见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夏仙凝才慢慢直起身,将柜中一木匣取了出来。
看着裴士湘写给她的一封封家书,她终是忍不住流了泪。
“来人。”
一声低唤,外头的丫鬟走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去端盆烧红的炭来。”
第二十一章 赐婚
被烧得火红的炭热意直扑夏仙凝的脸。
她将书信一页页执在手中,满眼留恋地看完后再决绝地扔进炭火中。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匣子才空了。
灰烬随着焰火不断四散飞着,如雪般落在夏仙凝的发肩之上。
她望着因为烧着纸而跳耀的火焰,擦去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
看来父亲说的也不尽然全对。
哪怕记再多的好,也抵不过一次的坏。
她与裴士湘的红线早已断了。
约莫巳时,夏仙凝在书房中写着字,长福跑来回话。
“夫人,大人从刑部出来后去了柳音诗社。”长福道。
夏仙凝头也没抬地问:“可还看见其他人了?”
“大人进去后半个时辰,太常寺卿杨大人和内阁学士李大人也一同进去了。”
闻言,夏仙凝的笔尖一顿,墨散成了一团。
那日乾武殿前,她确实看到了这杨铭和李成耀,甚至还有吏部和户部尚书等高官。
但仔细回想,裴士湘身后竟无甚武官。
夏仙凝叫长福起身,看着自己写下的一个个名字,坐了下来。
此时兵权还在老将军岳林手上,他为人刚正不阿,忠心耿耿,皇上才极其信任。
只是半年后他卸任,兵权从皇上那儿又落在了裴士湘手中。
从前她不问政事,但岳林为官多年,怎会看不出裴士湘的野心。
若他不卸任,至少裴士湘还不足以逼宫。
夏仙凝起身走到长福面前,道:“吩咐人去将军府传话,说我后日拜访岳将军。”
长福躬身道:“是。”
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了,夏仙凝转身将纸抽去,丢进一旁的炭火中烧去。
趁着还未到午时,夏仙凝进了宫。
养心殿。
皇上正在批奏折,见夏仙凝来了,凝重的脸霎时眉开眼笑:“乖孙来了,快坐。”
夏仙凝行礼,唤了声“皇爷爷”便坐了下来。
太监奉上茶,她饮了一口,余光扫了眼奏折,故作随意问道:“皇爷爷生气了?”
闻言,皇上眼底犹带愠色:“大理寺卿汪捷道刑部尚书徇私舞弊,利用职务之便擅自赦免了数名死囚,甚是罔顾法纪。”
夏仙凝眼眸一暗,将杯子放回桌上:“孙女儿身份不宜听政……”
“婉婉。”皇上朝她招了招手,让她站到身边后拉起她的手意味深长道,“皇爷爷这一脉就你一人,朕早晚是要老的,届时你必定要稳操大权,莫让魏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一番话让夏仙凝不觉又想起重生前的一幕幕,心中愧意顿生。
她抿抿唇,抓住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皇爷爷,孙女有一事相求。”夏仙凝忽然开口。
皇上笑道:“直说便是。”
夏仙凝抽出手,跪了下来:“孙女想求一道赐婚圣旨,将京中萧颜赐于裴士湘为妾。”
听了这话,皇上愣了愣,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
娶妾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向他请旨,只要正妻同意便可。
可他不解的是夏仙凝曾说过她和裴士湘伉俪情深,容不得第三人啊!
见她低着头,皇上更觉是裴士湘辜负了夏仙凝的一片痴心,心中眼里顿时燃起了怒火。
第二十二章 偶遇
皇上站起身,走过去将夏仙凝扶了起来:“是不是裴士湘生了二心?告诉皇爷爷,皇爷爷替你做主。”
夏仙凝摇摇头,强忍着心中的刺疼感扯着唇角:“是孙女不好,孙女身子弱,无福生养,萧颜才貌双全,萧寒八斗之才,当属佳偶。”
她垂眸,掩去眼中难忍的落寞。
只要皇上赐婚,任凭裴士湘不同意也得遵旨。
也只有皇上亲自赐婚,才彻底断了萧颜会入宫的可能。
几番劝说,皇上始终拗不过夏仙凝,无奈只能顺了她的意。
只是心中对裴士湘多了些许的不满,甚至开始动摇要将辅佐权交给他的念头。
出了养心殿,夏仙凝望着高挂的日头,泛红的眼微微干涩。
往后的每一日,她做得每一件事,都会有这样剔心般的痛感吧。
夏仙凝苦涩一笑,眼底满是酸楚。
离宫时,她特意留心了宫中四处。
不见半点有死卫军潜在的痕迹,但想起天牢中那干脆的抹杀,夏仙凝皱起了眉。
若想除去奸臣,她还是得手握重权才行。
午时。
轿子一晃一晃地出了宫,一夜未眠的夏仙凝有些困意。
正当快要睡着时,外头一阵有些熟悉的吆喝声让她心神一震,忙叫小厮停了轿。
她掀开轿帘,朝那声音处望去。
果不其然,顾羽正倚在一家酒楼门前的门柱上,手里还拿着那随风飘荡的幡。
夏仙凝下了轿,打发下人先回去后径直走了过去。
顾羽见她来了,一点儿也没有偶遇的惊讶,反而笑着打着招呼:“夫人,看来咱们缘分不浅啊,这么快又碰上了。”
他略微轻佻的语气让夏仙凝有些尴尬。
她离顾羽三尺,问道:“你可替我算一卦?”
闻言,顾羽却摇头笑说:“夫人若是要问往后一事,我算不出。”
夏仙凝眉一蹙。
她不过是想问往后一事是吉是凶,是祸还是福,但顾羽却说算不出。
这倒是让她有些忐忑。
夏仙凝微张双唇,正想问其他,一个身影忽然从酒楼中走了出来。
她眼眸一怔。
裴士湘?
未等她反应,萧颜跟着裴士湘也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甚像恩爱夫妻。
裴士湘撞上夏仙凝的眼神,面上满是诧异。
夏仙凝在这儿作甚?
只是在看见那环臂依靠门柱的顾羽后,他面色一沉。
萧颜看了夏仙凝一眼,眸中尽是快要溢出来的不屑。
她看了眼一旁的顾羽,唇角一勾:“想不到夫人还信这个。”
不等夏仙凝说话,顾羽睨着萧颜开口问:“想必这位就是京中才女萧颜了吧。”
萧颜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略带一丝高傲地微仰起头。
“月弯眉敛翠,云亸鬓堆蝉。”顾羽上下打量着,嗤笑道,“不愧是佳人。”
话落,夏仙凝和裴士湘都怔了怔。
萧颜神情一狞,一张脸被气得绯红,死死瞪着顾羽。
夏仙凝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转头勾了勾唇角。
如此看来萧颜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倒是这顾羽竟如此大胆。
居然用形容娼妓的词句“称赞”萧颜,倒何和她不谋而合了。
“婉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