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哥
引导语:父亲去世后,大哥一直扮演着监护人的角色,处处都为我着想!
“大哥出事了。”接到大姐打来的电话,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我心一紧,头嗡嗡作响,我无法相信这是事实。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呢?白天不都好好的吗?从小到大不都是大哥护着我么?关键时候不都是大哥让着我么?此时,一大家子人都在奔光明前程去,大哥怎么能够出事呢……
人到中年,生老病死也渐渐看多了,但大哥会在三十六岁的时候弃我而去,教我如何相信呢?大哥是一大家子人的顶梁柱啊!高大强壮的身板,声音洪亮,干活利索。大家遇到什么难处,他都不费吹灰之力就帮解决了。
记得父亲过世那年,我三岁,大哥四岁,大姐七岁。为了生计,母亲每天下地干活就把我和大哥反锁在土砖屋里,把大姐送到寄宿学校。我和大哥好像笼子里的小鸟,透过老式木窗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大山,却怎么也无法到达。大哥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央求母亲让我们在天气晴好的日子出门玩耍。母亲拗不过,只得大哥说,那你要保证看管好弟弟,不能跑远了。就这样,比我大一岁的哥哥成了我的保护神,成了家庭的保护神,俨然是个家长……直到他出事的那一天。
父亲过世两年后,母亲改嫁给了继父。母亲和继父结婚那时,继父已经四十多岁了,因为家境贫寒还好酒、性格粗暴,一直没能娶妻生子。于是,母亲带着我们姊妹三人寄在继父篱下成了当地人的笑柄,我们姊妹自然成了继父受辱后的“出气筒”,经常挨打不说,还常常挨饿。每次饥肠辘辘的时候,大哥总能够找来一些吃的,虽然只是一些山里的野果或者是土地庙里的贡品,但足使让我饱餐一顿。记得有一次,我和大哥因为偷了土地庙里的贡品被人瞧见,继父大发雷霆,大哥一个劲地承认是他一个人干的,祈求继父打他一个人,即使那样,我还是没有幸免一顿暴打。但我从此深深地懂得了大哥对我的关爱。
我和大哥读初中的时候,大姐正在读高中,此时,家里是一贫如洗。因为我们姊妹都不是继父的亲生骨肉,继父不愿意拿出些钱来供我们读书,年纪尚幼的我们不得不寻找赚钱的门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初二那个暑假,我和大哥顶着烈日去山里的林场搞抚育,我们拼命地在山里干了一个多月,加上母亲卖菜的钱,但还是没能够凑齐三个人的学费,这时候,大哥主动向母亲要求辍学。大哥说,他的成绩很差,干活有力气,唯有他才可以帮助母亲多干些活。但我知道,大哥的成绩才班级一直排在前10名以内,个头也比我高不到哪去,只是他把宝贵的学习机会让给了我。从那会开始,我知道大哥是要用自己的命运来改变我和大姐的命运啊。
初中毕业后,我就读在地区中专学校。大哥很少和我写信,但我可以从他邮寄给我的小额汇款看到他打工的地方,透过那些零零散散的钱,我看到了大哥的心血,看到钱被大哥长满老茧的手抚摸过的痕迹。每当我把那些钱小心翼翼地放在贴胸的口袋里,我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滑落到嘴角。
因为过早过重地参加劳作,大哥成年后,背有些微驼,个子比我还矮一截。母亲还经常拿我和大哥的身高说事。大哥却不以为然,说,你们不知道啊,因为我的肩膀受到了压迫,所以才长得结实啊,人家邓小平比我还矮呢?不都说,浓缩的是精华吗?大哥的自我解嘲,让母亲哭笑不得,让母亲知道这个儿子没有责怪她,没有怨恨家庭的贫困。
年轻的我,不谙世事,不懂得当家的难处,直到自己也做了父亲。中专毕业后,我东奔西走,辗转在很多城市,把家里大小事务交给了大哥打理。记得资兴市9.1洪灾那次,屋后山体滑坡,虽然房子没有被泥石流冲毁,但灾后菜园子、稻田、护坡的恢复都是大哥一个人忙里忙外地做好了。那时,我还在个东莞打工,我后来新闻里看到受灾的消息,于是打电话询问。大哥一个劲地告诉我,家里没有事,一切都好好的。当然,这次真的让我体会了什么是“长兄如父”。
大哥对长辈也是毕恭毕敬。就说大哥娶媳妇吧,大哥硬是推辞了好几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娶了一个思想传统,为人老实,同样出身在大山的女人。他还不让母亲多操心,所有的彩礼都是自己一手准备的。继父临终时,大哥亲自为为继父穿寿衣,擦洗身子,把葬礼安排得妥妥当当。虽然继父从未对大哥笑脸相迎,我们和继父也没有血缘关系,但大哥在继父苍老的日子里默默地孝顺着,从未抱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