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江远舟谢竹意失守薄情免费阅读-失守薄情言情小说阅读
,我不介意说两句好听的,「丞相大恩无以为报,来世必定当牛做马……」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我不信来世,谢竹意,你欠我良多,现在就报答吧。」
「我要你同我成亲。」
我有些震惊,回过神来,试图劝他:
「睡一睡倒还好,没必要成亲吧?」
「你现在都是丞相了,百官之首,娶我不是自降身份?」
「就算你和长宁公主是清白的,那么多贤良淑德的名门贵女——」
他忽然笑了,咬牙切齿地吻过来,咬着我嘴唇,亲吻中带着几分宣泄的意味。
「又想用完就跑?谢竹意,你做梦。」
那根在死牢中被收回的银链,最终还是用在了我身上。
江远舟把我锁在房中,开始筹备亲事。
京中最大的绸缎庄和首饰铺子都来了人,为我量好尺寸订制喜服,又捧着厚厚的花样册子,让我挑选头面首饰。
薛晴岚又来了趟丞相府。
「虽然周尧之死暂时牵连不到她,但毕竟是死牢中出来的,你身为朝廷重臣,这样大张旗鼓地同一个犯人操办婚事,父皇会怎么想?」
「臣已有对策,公主不必挂心。」
江远舟平静地看着她,眼底却暗藏着隐约的执拗和疯狂,
「臣只是等了五年,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这天晚上,他喝醉了,走进房间,坐在榻边,一寸寸抚过我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拿了卖掉我的钱,为什么还是没过上好日子?」
他低声问着,一句又一句,「杀人的时候,会觉得害怕吗?」
「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无权无势,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我要如何待你好,你才不会离开?」
「……」
他怔怔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又问,
「谢竹意,你对我可有半点真心?」
没等到我回答,大约是醉意上涌,他倒在我身边,沉沉睡去。
夜色中,我用目光描过最后一遍他漂亮的眉眼。
尔后,用他身上的钥匙打开锁链。
把那套本该用于我们成亲当日的昂贵首饰揣在怀里,连夜逃出了丞相府。
8
这一次,我并没有离开京城太远。
而是乔装改扮,在城外一家客栈做起了跑堂的活计。
皇上缠绵病榻多日,太医院用了十几张方子,仍不见好。
最后,他们传讯给云游在外的国师秦星俭。
传闻他精通道术和占星之术。
多年前,皇上年近不惑,却因身染恶疾命悬一线时,是秦星俭献上一味灵丹,才使得圣体康愈。
再后来,他为了修改国运,违背天道,从此瞎了一双眼睛,云游在外。
我在客栈住了小半月,终于等到了他。
一袭灰色道袍的青年男子,满头青丝混着驳杂的白发,盲掉的双眼被一条墨黑的缎带覆着。
他离开京城时悄然无声,如今回来,也是独自一人。
我端了茶水给他,暗中记下他房间的位置,趁着夜色蒙了面,偷偷翻窗摸进去。
一盏烛火幽暗摇曳,提起的匕首却刺了个空。
几乎就在察觉到不对劲的下一瞬,我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吞没,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过去。
一柄长剑钉穿了我的肩胛骨,鲜血顺着剑尖滴滴答答往下淌。
秦星俭带着轻笑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有勇无谋。」
「你杀心太重,白日里奉茶时,我已觉察到了。」
我咬了咬牙,冷笑道:「一个眼烂心黑的瞎子,少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恶心人!」
话音刚落,我猛地转过身,死死扑在他身上。
那把钉在我身体里的剑,也捅穿了秦星俭的肩头,他闷哼一声,语气惊愕:「你——!」
剑刃卡在骨缝里来回磨动,带来近乎濒死的剧烈痛感。
模糊的视线里,我咬了咬舌尖,想再刺他一刀,耳畔却传来利器破风而来的声音。
一支羽箭擦着我耳畔飞过去,带起一连串血珠。
第二支羽箭,穿过了我的心口。
「卑职奉圣上之命,接国师大人回宫。」
我浑身冷汗混着鲜血,痛得神思模糊,可还是咬着牙折断肩头长剑,踉踉跄跄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客栈后院的门外,是一条白浪翻滚的河。
河水汹涌,足够吞没一切踪迹。
整个人没入河水前,我听到秦星俭的声音:「不必追了。」
「她心口中箭,十死无生。」
「一介女子,连杀气都遮掩不住,若想杀我,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语气里满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轻蔑和漠然。
他没将我的刺杀放在心上。
他瞧不起我。
9
天色翻白时,我被河水冲到一片碎石浅滩上。
伤口被河水泡得皮肉翻卷发白,脊背又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
日出东方时,已经有几只专吃腐肉的秃鹫,在我身周绕来绕去。
它们在等我咽气。
秦星俭说得没错,倘若是普通人,受了这样重的伤,又落入河水中,早就活不成了。
可我不是寻常人。
我的血液只要没有流尽,心脏没有被完全绞碎,就很难真正死去。
我娘说,这是因为我们祖上传承的鹿灵血脉。
不仅是我们家,与我们同住在山底下村的二十多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我们家没有男子,我同祖母、娘亲和妹妹,自幼生活在这里,鲜少与外人接触。
比起顽劣不堪,性格古怪的我,娘一直都更喜欢听话懂事的妹妹。
我同她的关系,处得并不算好。
村里的人时常劝说,说我虽然性子古怪,但身负的血脉是百年难见的纯净。
祖母过世后,说不得要由我接任族长之位。
每每这时,娘就会望着我,轻轻叹口气。
可是后来,周尧和袁敬等人,奉秦星俭之命前来屠村,集我全村血脉为命悬一线的老皇帝入药时。
也是她把我塞进后院草垛掩映的地窖中,叮嘱我千万不要出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着血脉,我们一族几番迁徙至此,却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她温热又粗糙的手抚过我发间,掉了两滴眼泪,「竹意,藏好,别出声。」
「好好活着。」
我一直不觉得她有多爱我,因为平日里她所有的耐心和偏爱都给了妹妹。
祖母身为一族族长,也没有过多的精力顾及我。
我人生的前八年,几乎是在野蛮又焦躁地生长,像是山间横冲直撞的野兽,却又对她的爱和关注,有着近乎小兽般渴望的本能。
我争强好胜惯了,在心中演练了千种万种的可能。
我想要她看到我的出色我的好,因而懊悔地来求我的原谅。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死死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从木板零星的缝隙看出去。
铁骑践踏过的地面,火光映天。
他们屠光了整座村子,抽干血液,剥出心脏,尽数收集起来,拿给站在一旁的道袍男子。
他立于漫天火光前,神情无喜无悲。
只在瞧见妹妹的尸体时,目光微微一动。
「传闻身负鹿灵血脉的后人,在年幼时,也许身藏还未完全消散的内丹,其功效更胜血肉千百倍。」
听他这么说,那提着一柄长刀的的男子,毫不犹豫地剖开了妹妹的肚子。
一旁的长衫男子蹲下身去。
妹妹小我三岁,才刚学着识字。
因着母亲的偏爱,我没给过她好脸色,甚至在她蹒跚学步时,故意引着她去坎坷不平的地方,看着她摔得满身尘土,再满意地笑。
她从未恨过我,只会包着两泡眼泪,可怜巴巴地冲我张开手:「姐姐,抱。」
我从来没有抱过她。
直到现在,她死在自己出生长大的小院之中。
尸体残缺不全,身上的雪白襦裙被血液浸透。
一双肮脏的手,在她五脏六腑中,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