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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关上。
就在章煜将窗户刚刚合上时,封袁帅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
“阿煜,我想去……看看鹿兹。”
第十五章 她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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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陵园。
鹿兹的墓碑在陵园最偏僻的一角,封袁帅和章煜两个人找了很久才找到。
站在鹿兹的墓碑前,章煜识相地先离开。
只剩下封袁帅一个人。
墓碑上贴着鹿兹的照片,这张照片封袁帅没有见过,似乎是她十七八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真稚嫩啊,笑容天真纯粹,不掺杂一点杂质。
她的一双眼眸闪闪发亮,光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心动。
十七八岁的鹿兹是什么样子的?
封袁帅想,她一定很爱笑,就像照片上这样,也一定很活泼,很单纯。
可他又想起,鹿兹跟自己结婚后,她那一次次浮现在脸上的失落和伤心,以及那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
是他将她从那样一个爱笑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被绝望吞灭的女人。
鹿兹的照片下面,没有刻着她的名字,而是刻着一句话。
“热爱世间万物,无最爱,无例外,我来过,我没有遗憾。”
封袁帅缓缓跪下,手指摩挲着那一行字。
无最爱,无例外。
她离去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不爱他了吗?
她曾经那样深爱着他,爱到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
她因为爱他,对自己的苦难如饮甘怡。
她因为爱他,心甘情愿接受机械心脏,承受着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可是他做了什么?
他将她的好一一无视,他冷漠绝情地对她,甚至连一个温暖的眼神都不愿给予。
无论是她清晨为他熬粥,还是深夜候他归来,她毫无怨言,他却视若无睹。
没有突如其来的离去,每一个决定转身的人,都曾在冷风里等了很久很久。
鹿兹等了封袁帅三年,一次次的失落,一次次的悲痛,一次次的心碎,终于浇灭了她心中炙热的爱。
她的心,随着那颗老化的机械心脏,一起变得冰冷了。
“啪嗒”“啪嗒”
空旷寂静的陵园里,只有被压抑着的男人泣声。
封袁帅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却连一句歉意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样刻骨铭心的伤害,不是他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的。
鹿兹为他付出的一切,他知道的太晚,也彻悟的太晚。
但这,仍旧不是他可以伤害鹿兹的理由。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因为一己私欲,而轻易地决定了她的人生大事。
或许认识他,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夕阳西垂,直到远方的群山遮住了最后一抹熹光,封袁帅才从陵园中走出来。
他失魂落魄地上了车,章煜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到底两个人还是十几年的朋友,他又怎么能狠心看封袁帅变成这副样子。
“袁帅,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已经没有办法去挽回什么,还是要向前看。”章煜轻声劝慰道。
可封袁帅还是双眼无神地不知道在看什么,没有回应。
章煜叹了口气,启动车子,往封袁帅家的方向开去。
回到家,封袁帅有一瞬间的怔愣。
之前那满地的啤酒罐和烟头都已经不见,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那恶臭的烟酒味也荡然无存。
一切都像是鹿兹还在的时候的样子。
但地板上无法消除的几个烟头造成的烧痕提醒着他,这里是被改变过的,是被他破坏过的。
回不去的。
章煜将医院开的药都放在茶几上,一边在药盒上写着一日几次,一次几片,一边说:“家里我找人打扫过了,这药我都给你写好了,你记得吃。”
“我每天都会过来给你送饭,冰箱里那些啤酒我都拿走了,你再别想喝一口,还有烟,你给老子戒掉。”
封袁帅就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写完,章煜将那些药摆好。
他站起身,看见封袁帅仍旧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皱起眉:“封袁帅,你丫的给我振作一点行不行?”
第十六章 纯白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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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袁帅像是终于听见章煜说话一样,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好友,好久才点了点头。
章煜瞧着他,怎么瞧都不放心。
但是眼下因为封袁帅突然住院的事,公司的行程一拖再拖,漫天都是谣言,经纪人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他现在得回去帮着处理。
再不放心,也得先丢他一个人呆着了。
章煜拍了拍封袁帅的肩膀,声音沉下来:“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回,晚上我让他们给你送粥过来。”
封袁帅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章煜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天色越来越暗,屋内的灯显得愈发的刺眼。
封袁帅猛地起身,走到玄关处关上了客厅的灯。
鹿兹不在,没人会帮他拉上窗帘。
重新隐于黑暗之中,封袁帅却感受到了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他回到沙发上,整个人都蜷起来。
他睁着双眼,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眼前的一切都隐隐有着轮廓。
这个别墅是封袁帅当年找人专门装修的,除了主卧和客卧,还有画室和乐室。
乐室自然是为自己准备的,里面装着隔音墙,他在乐室里创作的音乐声就不会传出来。
当然,那画室本来是为许安冉准备的,隔音墙也是为了不打扰画室里的人。
只是和他结婚的并不是许安冉,而是鹿兹。
后来,鹿兹搬到了这座别墅来,他领着她第一次看到那个偌大的画室时,鹿兹的脸上露出了幸福又开心的笑容。
但是那时候,封袁帅看着她的笑容,其实是在当作许安冉看见这个画室时的笑容的。
他真的很混蛋,他承认。
蓦地,封袁帅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曾经的场景。
那是他和鹿兹刚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变成后来那样冷漠的地步。
很安静的一个下午,封袁帅在乐室里写着歌,鹿兹在画室里画着画。
他揉了一个又一个纸团,对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怎样都不满意。
他遇到了创作的瓶颈,索性不写了,准备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经过画室门口的时候,封袁帅看到门是开着一条缝的。
鬼使神差的,他放弃了到室外散步的想法,转身推开了画室的门。
画室里的鹿兹听到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
她一袭白色长裙,坐于高凳之上,面前立着画架,画布上黑色和红色的线条交替着,显得有些诡异怖人。
见到封袁帅,鹿兹一愣,放下手中的调色盘和画笔,从凳子上跳下来。
“你怎么来了?”她问,声音柔柔小小,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她总是穿着白裙子画画,封袁帅知道这事,但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瞧见他的视线,鹿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裙子上也沾着颜料。
她有些窘迫,伸手去抹了下,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上也满是颜料,于是裙子上的颜色更深了些。
不知怎地,封袁帅就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可爱得很,让他郁结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坐到画室的沙发上,朝着鹿兹勾了勾唇角,说:“过来。”
鹿兹有些犹豫,因为自己身上全是颜料:“我……”
“过来。”封袁帅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否。
于是她乖乖地走过去。
走得近了,他伸出手臂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她就跌进了他的怀中。
接着,他埋首于她的发间,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洗发水混着水彩颜料的味道,竟然让他着迷。
封袁帅温热的气息惹得鹿兹脖颈有些痒,她就缩了一下。
他手上一紧,轻轻呵斥:“别动。”
鹿兹就不再动了。
过了一会儿,封袁帅才抬起头,却是看向了画布上的画。
他不懂什么艺术,还是问:“你在画什么?”
鹿兹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画,轻声回道:“蔷薇。”
“蔷薇?”封袁帅皱起眉,别说花了,他就连叶子都没看出来,“抽象的?”
鹿兹抿抿唇:“算是吧。”
他点点头,也没有很在意。
第十七章 宁为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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