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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做差事向来尽心,即便偶尔出些……咳咳……出些岔子,也不至于连考较都过不去……”
陈彧只当他这副反应是被自己那些话吓住了,眼底嘲讽一闪而过:“恐怕没这么简单啊……不过也的确说不得难,贺家的几位大人能不能过这次考较,其实全在贺侯一句话。”
又是这种类似于威胁的话。
贺漄意兴阑珊,却仍旧要和他继续周旋:“此话何解?”
陈彧轻轻敲了敲桌面:“贺侯,本官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吧?这把年纪还不成亲,本官都看不过去。”
“陈大人是要……为我做媒?”
陈彧笑起来:“也说不上是做媒,是我陈家有个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教养上又十分出色,与贺侯实乃绝配。”
贺漄微微一顿:“若我没有记错,陈家……应该没有嫡女了。”
陈彧摆摆手,脸上笑意加深,仿佛贺漄刚才说了个极其有趣的笑话:“贺侯连一个娼妓都能当成宝贝,又怎么会在意嫡庶这样的小事?是吧?”
贺漄的手骤然握紧,又是这两个字,老匹夫,你说够了没有?!
他竭力克制,神情却还是沉了下去:“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那倒不是,”这大约是句实话,因为贺漄看见他在自己提起太子两个字时,神情微妙的变化了一下,他在紧张,却很快就压了下去,“不过是想着眼下凉京也没有旁人肯嫁与贺侯,倒不如委屈一下我陈家的姑娘,就当是看长公主的面子。”
话音落下,陈彧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贺漄的不虞,却并没有畏惧,反倒微微一笑:“婚事贺侯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别的就别想了,本官现在可不能出事,毕竟十六卫那么多人都看着咱们起了冲突,若是这节骨眼上本官被怎么着了,贺侯岂不是要被怀疑?百年世家岂能出个谋害朝廷命官的恶人?”
他施施然看着贺漄,眼底全是笃定和得意。
贺漄一顿,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庭广众的要给他难堪。
他笑了,方才的恼怒仿佛只是旁人的错觉,他甚至还抬手拿起了酒壶,慢慢给陈彧倒了杯酒:“大人说的哪里话,你怎么会出事?你合该……长命百岁。”
陈彧一时愣住,大约没想到贺漄竟然会如此冷静,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他没和自己撕破脸,就说明这事情比自己预想的要顺利,让他不必再动用别的手段就能促成这桩婚事。
他抬手端起酒杯,一时竟有些舍不得喝。
贺漄倒得酒,即便味道没什么变化,可意义不一样。
“贺侯放心,若是结亲,本官绝不会亏待你,嫡女庶女都是一样的,以后只要你对我恭顺一些,这官场上绝不会再有人敢欺辱你。”
贺漄没开口,他也没在意,一仰头将酒灌了进去。
太子这些年来的确一直在调查贺家,去年才动手,他选择这个时候来找贺漄,就是要借太子的势沾一沾着侯府的光。
太子妃死后,太子对陈家多多少少都冷淡了一些,尤其是他还拒绝了娶陈婧做续弦,这让陈彧颇有些不安,这种时候他急需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拉贺漄上船就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四年前,他再怎么想给太子立功,也绝不敢对贺漄用逼迫这种手段,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变了,太子要动贺家,而贺漄这个当家人却因为一个女人的死而一蹶不振,曾经年轻一辈最出彩的人,如今连说句话都得喘好几口气,还有什么本事力挽狂澜?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险冒的值,心里颇有些自得,一连几杯酒下肚便有些口不择言,他靠近贺漄,语气含糊:“贤婿,你,你且放心,这天下迟早是太子的,他可不只是靠宗亲,还有底,底牌……等越国灭了……”
他醉死过去,贺漄的神情却慢慢凝重了起来,太子的底牌?和越国有关?
眼下越国正和姜国打仗……
他放下酒壶,从袖子里抽出帕子一下一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擦手,哪怕两只手都被擦红了也没有停下。
思绪却越来越清晰,零零碎碎的片段逐渐在脑海里整合成型,太子失踪,姜国初建,来朝求娶,太子归朝,北境骚乱……
他目光一点点锋利起来,当初本以为是天方夜谭的猜测,眼下似乎一点点在被验证,虽然并没有实质的证据,可太子太过避讳与姜国的接触了。
如此刻意,必有隐情。
若太子的底牌当真是姜国,那他就不得不去一趟边境了。
何况,冥冥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想找的人或许就在边境。
他想自己可能是魔怔了,也或者是疯了,竟然信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可他想去,很想很想很想去……
第395章 他心里的家国大义
雅间的门被推开,寒江带着谢润走进来:“爷,谢先生来了。”
贺漄从翻飞的思绪里回神,这才将帕子丢开,他抬眼看向谢润:“他的笔迹,你应该记得吧?取纸笔来,我读你写。”
寒江连忙上前清理了一下桌子,谢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里头便是纸笔,他微微一笑:“先前寒江去接学生,便猜着是要用这本事,未免出纰漏,便自己带了。”
贺漄点点头,见他铺好了纸便张了张嘴。
寒江听得一愣,贺漄说的正是他之前从兵部弄出来的那份擢升名单,他很有些意外,却没敢开口,生怕扰乱了贺漄的记忆,等他将十六个名字读完,他这才凑了过去:“爷,您这是……”
“不是你说兵部的东西不好动吗?那咱们只能去动吏部的了。”
寒江这才明白贺漄为什么跟着来这里,可是——
“可这样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若是告到皇上跟前……”
“他若是不去,我还要费心思将事情闹出去。”
吏部这么重要的位置在太子的人手里,皇上大约早就不痛快了,贺漄便刚好送他个把人撸下来的理由。
渎职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不能伤筋动骨,却是继续查下去的由头,不过即便皇上有什么理由不查,可只要陈彧做过什么,那证据就还是会自己露出来的。
他可以不计较陈彧对他的放肆和羞辱,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做,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一旦做了说了,就得付出代价。
谢润抖了抖手里的纸张,将上面潮湿的墨迹吹干,这才递给贺漄:“爷看看,可有错漏……”
他接上了两人刚才的话茬,眉头跟着皱了起来:“爷,不是学生杞人忧天,而是陈大人若是当真告到了御前,明言是你陷害,即便没有证据,对你的名声……”
“无妨,”他瞥了眼还在醉酒中的陈彧,轻轻一扯嘴角,“他若还有几分理智,就不会攀扯我,本侯一个病秧子短命鬼,十六卫尚且收服不了,哪有心力算计百官之首?”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轻轻一哂:“再说,他当街羞辱我,十六卫那么多人不是都看见了吗?既然如此嚣张,陷害又算什么呢?”
陈彧大约也想不到,他保命的先手,成了砸脚的石头,让他有苦也说不出。
“不过,皇上素来多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是时候旧伤复发,闭门谢客一阵子了。”
两人都是一愣,贺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