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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长泽打着电话,一边将车停在纪长泽家门口。
自从和他通完话后,他这心里总觉得很不安。
直到这一整天,林岁和纪长泽都没接自己的电话,他终于忍不住回来了。
客厅房间的灯都没亮,但车却停在门口。
何思辰下了车,带着满心担忧准备去敲门,想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可看到门前一个倒在台阶上的人时,心下一顿:“长泽?”
他慌忙收起手机,将人扶起来。
但刚一靠近,就被浓烈的酒味熏的呼吸发窒。
何思辰脸色微变,上次纪长泽在清吧都没有喝成这样……
察觉到身边有人,纪长泽慢慢睁开眼,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片通红,黯淡的没有一点光亮。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还倒在家门口,林岁呢?”
听见“林岁”的名字,纪长泽似乎清醒了些。
他喘着气,凛冽的眸子盯的何思辰不寒而栗:“我妈拿走林岁奶奶拆迁款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被突然发问,何思辰一怔,也明白纪长泽肯定是知道了当年的事。
他抿抿唇:“就是我回来找你的那年暑假,阿姨叔叔在门口说话,我……听见了。”
话音刚落,他的衣领就被纪长泽攥住:“你明知道那是笔‘不义之财’,还瞒了我这么多年!”
骤怒的声音震得何思辰很是难受,可心里也不由多了分不满:“我是打算告诉你的,可是你说你能上大学了,当时你正高兴,我怎么说啊?”
纪长泽目光一凝,手慢慢垂落。
那天他沉浸在能上大学的喜悦里,而林岁呢,却还在忍受着林父和陈慧一次次虐待。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我们都对不起林岁?”
何思辰面色一沉,没有回答,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在想其他。
纪长泽推开他,几次才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开门进去,跌跌撞撞地瘫坐到了沙发上。
何思辰开了灯,才发现客厅到处都是衣服,餐桌上是没洗的茶杯和碗。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忍不住道:“你不是有洁癖吗?这么乱你也受得了。”
然而纪长泽却起身走到玄关处,拿起上面的白兰地就要往嘴里灌。
何思辰一惊,慌忙去抢:“还喝?你的胃还要不要?别忘了,林岁还需要你照顾呢!”
纪长泽靠着柜子,自嘲一笑:“需要我?她该恨我。”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如果不是他,林岁的生活怎么会过得那么辛苦,又怎么会失去母亲和奶奶。
想到这儿,纪长泽顿觉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他夺回酒,拧开瓶盖仰头大喝一口。
看着纪长泽颓丧的模样,何思辰心里也不是滋味,而且心中的负罪感也因为他的话而慢慢增加。
如果自己说出另一件瞒着他的事,那他们可能彻底做不了兄弟了……
眼看着他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何思辰也只能把他扶回房。
“林岁,别,别走……”
听着纪长泽一遍遍叫着“林岁”,他只能叹气,更不禁感慨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无辜的他们。
突然,何思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林岁。
他按下接听键,压低了声音:“你可算……”
“救,医生,救我……”
第七十二章
凌晨的医院很安静,除了值班护士的脚步声,便只有病人轻微的鼾声。
病房。
看着才脱离危险的林岁,何思辰悬着心险险放下:“幸好我回来了,要不然你真的……”
他没再说下去,所有情绪都化作一声叹息。
林岁望着柔和的灯光,声音低哑:“应该说,幸好小叔不在。”
闻言,何思辰眉目一拧:“那天你做的不是心肺移植手术的事打算一直瞒着他吗?”
说到这事,他心里更加不平静。
那天林岁苦苦哀求,希望他和唐医生不要告诉任何人她不接受移植手术的决定。
她很清楚,如果不做移植,她剩下的日子连半年都不到。
林岁深吸口气,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悲伤:“如果哪天我死了,麻烦你告诉他,我去环游世界了。”
听到这话,看惯生死的何思辰眼眶竟然有些发酸:“说什么傻话,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信。”
林岁阖眼缓和了一会儿,突然坐起身:“我得回家,天亮后我要去墓园呢。”
何思辰慌忙拦住她:“再怎么样也得等输完液。”
“不行……”
“你放心,我亲自送你回去行了吧。”
听见他这么说,林岁迟疑了瞬后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一个个的,都这么不让人省心。”何思辰嘟囔了句。
直到六点,最后一瓶药水输完,又观察了半小时,何思辰才带林岁离开。
天还没完全亮,整个巷道仅靠着几户家门口的白炽灯照亮。
两人还没走到家,便看见一个人倒在门前,雪盖了那人一身。
何思辰还没看清,林岁便叫了一声:“小叔?”
她跑过去,将人扶起:“小叔!小叔!”
浑身冰凉的感觉刺的林岁心一紧,他什么时候来的?
何思辰收起手机,上前将人架起来:“先扶进去吧。”
等把纪长泽扶进屋,林岁立刻去烧水。
何思辰给他盖上被子,头疼不已:“你可真能折腾,醉成那样都能过来。”
他没看见纪长泽的车,想必他是半夜醒了后走过来的……
没一会儿,林岁端来了热水。
“医生,你回去休息吧。”
何思辰看了眼纪长泽:“本该是他来照顾你的,现在倒反过来了。”
林岁拧干毛巾,头也不抬:“我手术后那几天是他照顾我,就当是报答吧。”
听到这话,何思辰欲言又止,可看她小心又轻柔地替纪长泽擦着脸,突然又说不出了。
他交代又叮嘱了几句后才走。
随着何思辰的离开,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沉寂。
林岁捻了捻被角,目光渐深:“你知道我会不忍心,所以你故意用苦肉计对不对?”
她放下毛巾,抬起手,指尖落在纪长泽的额头。
林岁踌躇了片刻后才慢慢落下去,轻轻地划过他的眉心和鼻梁,最后停留在了唇角。
她笑了笑,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明明纪长泽就在面前,可她却觉得两人相隔了永远也跨越不了的距离。
“林岁……”
沙哑的低喃让林岁心一顿,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当那一声声的呼唤更加清晰,她的思绪也越渐混乱。
就在林岁准备收回手时,纪长泽突然睁开眼。
霎时间,四目相对!
第七十三章
林岁慌忙移开目光,手也飞快地收回来。
可刚放下又被另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攥住,那带着不安的力道让她神色一怔。
“林岁。”
纪长泽看着她,只觉所有情绪都糅杂在心头,挤压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十二年来,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害怕。
害怕知道当年真相的林岁会恨他,甚至怕她真的会永远离开。
听着那越发沉重地呼吸,林岁生硬地转过头,却见纪长泽顶着通红的双眼看着自己。
当看到他充满恐惧和祈盼的目光时,她心一颤。
这种目光不该属于纪长泽,应该属于从前的自己。
林岁垂眸,语气淡淡:“没事了的话就回去吧。”
说话间,她抽出了手,起身走了出去。
掌心的空荡刺进了纪长泽的心里,连同大脑的疼痛都重了几分。
可想到何思辰的话,他咬咬牙,下床跟了过去。
厨房里,林岁正在用剩下的热水洗碗。
纪长泽想也没想就上前接过碗:“我来。”
林岁愣住,呆呆地看着身边这个曾经嫌弃自己的男人,有些惆怅。
屋外的风声晃着陈旧的大门,原本就微妙的气氛因为两人的无言显得更加复杂。
“小叔。”
听见林岁的声音,纪长泽手一顿,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
她是不是又该说些让自己走的话?
这一次,他却再没有那么多底气留下了。
林岁望着桌上洗好的碗筷:“等你结婚了,我能去给你当伴娘吗?”
闻言,纪长泽一愣。
他紧抿的唇线颤了颤:“别说傻话。”
然而嘴里那句在纪母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只会娶林岁的话,现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林岁肚子有些饿了,她从柜上拿出手面条,顺嘴问了句:“我煮面,你吃吗?”
纪长泽眸光微沉,接过她手中的面:“你去休息,我来做。”
林岁正向拒绝,他又说:“以前都是你给我做饭,这一次让我来吧。”
胸口的疼痛提醒着林岁需要吃药了,她松开手,转身点点头后
天井的雪堆积的很厚,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林岁看着手里的药,眼眶有些发酸。
她最后的时间,全靠它们支撑着……
十五分钟后,纪长泽把碗清汤面端进堂屋,可转身望去,躺椅上的林岁已经睡着了。
他微蹙起眉,脱下外套走过去给她盖上后坐在一旁。
纪长泽看着,迟疑了几秒才抬手轻轻抚着林岁脸上的疤。
她又瘦了。
他眼底掠过丝心疼,可更多的是无奈。
因为他们之间隔着两条人命,让他对她所有的感情都变得荒唐卑微。
正当纪长泽陷入挣扎时,外面传来门被踹开的声音,而后一道清脆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