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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催促道。

花烛不说话，但把门口让了出来。

贺兰忻深吸一口气，撩开门帘走进去，但见屋里方桌上点着一根蜡烛，而重明还穿着白日里的素袍爬在床上，哭得一颤一颤的。

听到动静，重明侧头看过来，一双美目都哭肿了。见是她，呜呜的哭得更急更悲切了。

“姐姐，他曾说过虽不能给我名分，但心里只有我一个。”

“这话……你信？”

“呜呜……”

得，哭得更大声了。

贺兰忻揉揉额头，上前拍了那重明肩膀一下，“为了一个男人何必呢。”

“我爱他，我此生只爱他一人。”

“……”

“没有他，我宁愿去死。”

贺兰忻挺想知道重明看了哪个戏本，回头她也看看，那负心汉最后有没有遭报应。

“你别哭了。”

“我不活了！”

贺兰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一个疯子，一咬牙道：“这样吧，姐姐给你做主，让陆江然那狗东西把你娶进门！”

她这话一出，重明立时不哭了，还赶紧坐起身，用力擦了两把眼泪。

“真的？”

贺兰忻当下有些牙疼，但为了耳根清净，只能点头道：“真的。”

“姐姐！”重明感动的扑到贺兰忻怀里。

他比她高了半个头，到底是男人，这一下差点把她撞倒。

“姐姐，你真心待我，我也会真心待你的，往后我们俩伺候好陆郎，不让他再沾花惹草了。”

“好。”

从西屋出来，乞丐冲贺兰忻合手拜了拜，“辛苦了辛苦了。”

贺兰忻咬牙：“一开春，我们就走。”

“好，听夫人的。”

贺兰忻要进屋，乞丐想起什么喊住她。

“对了，东厂为了掩盖你的行踪，将一具在大火中烧的面目全非的女人伪装成你了，这样咱们就不必东躲西藏了。”

贺兰忻点头，“我知道了。”

乞丐说完，转身回厢房睡觉，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

“贺兰忻已死这消息会不会传到陆江然那儿？义父有没有给他传信解释？”

第一百五十五章杀疯了

镇北关外五十里，大荣和北金对阵，这一战已经打了一个月，正是胶着的时候。

主帅帐中，几位将军拍桌子子，撂凳子，正讨论下一步如何作战，但看这架势，估计得吵上几天几夜。

陆江然歪靠在一张铺着羊皮的椅子上，许是为躲避唾沫星子，离那几位老远。他手里把玩着一个草蚂蚱，思绪已经飘远。

张扬进来了，先顿了一顿，而后才朝陆江然走过去。

“主子。”张扬弯下腰小声唤了一声。

陆江然一下回神儿，抓着草蚂蚱的手紧了紧，“有消息了？”

“咱们的人传回来消息说夫人生的是女娃……”

陆江然嘴角咧开，“女儿好，老子就喜欢女儿。”

张扬又动了一下嘴巴，但就是张不开。

“她可好？”

“夫人……”

陆江然神色一肃，转头看向张扬，“她怎么了？”

张扬低下头，沉痛道：“夫人被烧死，小小姐不知所踪。”

陆江然一把揉坏那草蚂蚱，呼吸陡然加重，“怎么回事？”

“城外一处祠堂走水，待火扑灭，发现一具女尸，东厂证实是夫人。”

“怎么证实？”

“有人亲眼看到夫人就在祠堂中，许是因为刚生产完，身子虚弱，所以没能逃出去。”

陆江然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不是她。”

“主子……”

“她很聪明，绝不是她。”

张扬以为陆江然听到这个消息会发狂，可此刻他却很冷静，过分的冷静。

这时一副将跑进军帐，禀报道：“陆帅，北金又在叫阵。”

这个时候，该是拿主意了，几位将军却不说话了，全都转头看向陆江然。

这一仗打得畏手畏脚，说白了只敢守不敢攻，为什么呢，因为皇上怯战，朝中那些文官还做着天下太平的美梦。

陆江然张开手，草蚂蚱掉在地上。

他眸光一厉，眼底隐隐泛着杀光，“传令下去，全军准备！”

一头发花白的将军瞪大眼睛吗，“陆帅，万万不可冲动……”

“怯战者，就地斩首！”

那老将军一下抿嘴嘴巴，不敢再说话。

其他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这些日子，大家都憋着火呢，既然有陆江然担责，他们也就没顾忌了。

“老子又不是狗，天天叫阵。”

“杀他娘的！”

“杀一个是本事，杀两个是赚了，杀三个，老子祖坟冒烟！”

这些日子，北金算是看出来了，大荣不敢打，连叫阵都不敢大声。他们现在就是在灭他们的气势，只等他们没了斗志后，再一鼓作气，攻下镇北关。

所以今日这叫阵，其实北金并没有作战的准备，在看到大荣突然战鼓齐鸣，大军全线压过来的时候，他们一下懵了，手忙脚乱了。

战场厮杀，踩着尸体，淌着血，转眼就是尸山血海。

张扬一边杀敌一边尽量保护陆江然，但在战场上实在力所不能及。他就看到陆江然做为主帅，率先冲进敌营，然后迅速淹没在刀光剑影中。

这一仗足足打了三天，北金伤亡惨重，主帅虽不甘但也只能鸣鼓退兵。

张扬满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此时北金仓皇北逃，他正要松口气，猛地想起陆江然，忙四下搜寻。

“陆帅一个人追出去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这一声炸开了锅，众将士全都惊了。

张扬不由趔趄一下，震惊过后，忙举剑大喝：“快随我去保护陆帅！”

铅云厚重，北风呼啸。

到了夜里，终于下起了雪。

军帐里，张扬红着眼睛背陆江然进来，将之放到羊皮毯上，血顺时将白净净的毯子染红。

张扬看着满身是血，已经昏沉过去的陆江然，悲痛不已。

军医被两个将士架着急冲进来，看了一眼陆江然，也是大惊失色，“快，先把主帅的铠甲脱了，衣服剪开。”

打了三天，有些地方的伤口都跟衣服粘起来了，脱下衣服扯出血肉。

凭是在战场上杀了几十年的老将军，此刻都不敢看。

待到铠甲和衣服都脱下来，再看一眼，全身血肉模糊，无数刀伤纵横交错。

军医一时不知该从哪儿下手，怔了片刻，才赶紧止血缝合伤口。

此时陆江然陡然睁开眼睛，但眼神涣散，无法聚焦，他嘴巴张合显然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张扬忙凑过去道：“主子，您单骑杀进敌军，将对方主帅的头砍了下来。北金大军一下乱了阵脚，死的死，逃的逃，我方还俘虏了上百人，多是军中大将。”

这一仗打得实在惊险，也实在漂亮，势必会重挫北金这些年以来嚣张的气焰。

然张扬说完，却见陆江然瞪着眼睛，嘴唇都在颤抖。

他一下恍然，“主子，我这就派人回盛京调查，烧死的人定不是夫人，还有小小姐，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

得了这话，陆江然才闭上眼睛。

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敬佩道：“这一月，他们多次挑衅，咱们都隐忍不发，让他们以为咱们怯战，放松警惕，然后突然出兵，主帅这一计，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是啊，对方掉以轻心，而我方全军上下憋着一股火，这一仗打得痛快。也让咱大荣百姓知道，纵是北金兵强马壮，咱们大荣也不屈服。”

“正是，不过朝廷那边……”

“咱们打了胜仗，皇上总不会降罪我们的。”

张扬看着陆江然，微微叹了口气。

计谋是好计谋，但他家主子最后追出去，俨然是杀疯了，失去理智了。

若夫人真死了，他不敢想主子还会做什么疯狂的事。

进入腊月，天更冷了，滴水成冰。

乞丐蹲在西屋门口，脸上难掩愁容。

“听说镇北关一带闹寒疫，死了老多人了，疫病还传进军营，北金觉得是个好时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老七那儿，也不知能不能扛过去。”

天灾加上人祸，再有本事的人，也可能栽了。

贺兰忻做着针线活儿，不时摇一摇身边的摇床。

行意小丫头躺在里面，因为奶水充足，养得肉嘟嘟的，此刻正吐着泡泡玩。

陆江然说过，若是姑娘就叫陆行意，若是儿子就叫陆行知。

贺兰忻看着小丫头，不免想起自己的儿子，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你就不担心老七？”乞丐问。

贺兰忻微微叹了口气，“他这个祸害，死不了。”

第一百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