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味 九、
“家具都是房东附的，保持原状就可以了。”因为司毓洁的行动力太强，只好在用过午饭后，回租屋处收拾东西。让小孩待在沙发上看卡通，两个大人才开始整理。
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箱撑开黏好，视线扫过屋内一圈，朱杏瑜庆幸没太多东西需要收拾。唯一比较麻烦的可能是桌旁那堆书?
“之前都没注意。”司毓洁跪在地毯上翻著书。“你现在都改看财经书籍了。”
“年纪到啦，总要存钱吧。不然等到退休后没钱用也太可怜了。”朱杏瑜抱着几个收纳袋从房间内走出来，瞥了一眼。将收纳袋放在地上。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包起刀具和电器。
司毓洁将书放进纸箱摆好。一整迭下来都是”投资最重要的3个问题”、”投资金律”、“智能型资产配置”、“资产配置投资策略”…
朱杏瑜出来时，她还在那边翻著书。随口问了句:“你有兴趣吗?”
司毓洁轻笑。“我只是想到，以前上班的时候，我们偶尔还会聊起小说作者。”
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地上，才一样一样整齐的放进纸箱中。朱杏瑜分神闲聊:“不知道。去年开始突然变的很焦虑，所以就开始花时间学习。”
“焦虑?”司毓洁来了兴致。“对钱吗?”
“可能是吧…”朱杏瑜不确定的样子。“唔，更精确一点，应该是对年纪的焦虑。”东西放好后，她留在原地没动，专心思考这个问题。“刚毕业工作的时候总觉得长大离我还很远，爸妈都会罩我，可以安心当啃老族。”
“但是如果要学会独立，就必须要脱离舒适圈?”朱杏瑜看墙上的月历。“压力自然随之而来。发现活着离不开钱的时候，就变得斤斤计较。可是这样还不够，还得要考虑短期可能遇见的问题，以及长期会需要的存款。”
司毓洁非常专心地听她说话。
“我记得打开银行APP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存款时，感到超级可怕。”朱杏瑜笑了。“万一我今天不小心生病了，失去工作，我会马上陷入困境。因为想到这点，所以就开始学习存钱。好像到了什么年纪，就自然而然地会出现下一阶段的压力。”
“你真的…对自己很负责。”司毓洁收好那堆书，有感而发。
“还好吧。”她拿起胶带封箱。“除了自己，也没人会对你的人生负责啊。”
司毓洁下意识张口想反驳，可是想到自己婚姻的结果，又说不出反驳的理论。
本来进入婚姻，理所当然的是互相扶持、共组家庭、对彼此人生负责。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必经阶段。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有个”好结果”。至少她就没有。
所以司毓洁最后选择了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结束婚姻，带着小孩成为单亲妈妈。
“你说的对。”沉默一阵，她说。认同对方意见的那刻异常苦涩。
朱杏瑜没注意她的情绪起伏。自然地接过话柄:“所以我一直很崇拜你。”
“嗯?”司毓洁一愣。
“我很庆幸第一份工作能遇到妳。工作的时候，不管做什么决定，是对是错，你都会站在最前面，担起责任。我从你身上学到很多。”朱杏瑜走到沙发旁，拿了一瓶柳橙汁给司耘安。发现司毓洁已经把书收好了。“哇，没想到这么快就收拾得差不多。果然多一个人力差很多…”
“然后呢?”司毓洁看她。
“嗯?什么然后?”朱杏瑜一头雾水。
“除了工作…我的生活一团乱，这样还…好吗?”
朱杏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睛睁了一下，随即皱起。手扶在她肩上。“你…”
“嗯?”司毓洁跪的累了，盘腿坐在地上，看不出情绪。朱杏瑜一顿，然后也在她身旁坐下。
和以往的距离不同，两人靠得很近。就像是安慰似的，贡献温度。
“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一团乱吧。如果能够每一刻都做出正确的决定，那就是神了。”朱杏瑜撑在腿上。“我们都是普通人。”
“所以我就更…佩服你。即使在逆境时，也勇敢做出决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不是吗?”
“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问安安。”朱杏瑜转头对孩子说:“安安喜不喜欢妈妈?”
司耘安立刻看着她们，然后开口笑着扑进司毓洁怀里:“安安最喜欢妈妈。”
“你看安安这么喜欢你…”朱杏瑜在旁边，神色温柔。
焦躁、惶恐及自责被对方体贴的话语给抚平。司毓洁抱着女儿，胸口微热，泛出一点一滴的力量。足以让她继续面对接下来的人生。同时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那你呢，是不是也很喜欢我?这么崇拜我?”
朱杏瑜微愣，似乎在想该如何回答。最后她眼神盯着纸箱里摆放整齐的书籍，小声说:“谁不喜欢御姐啊。”
司毓洁却听成“谁不喜欢毓姐”，脸色悄悄红了起来。
瞬间，气氛有些尴尬。
两人顾左右而言他，东摸西摸好一阵，才因为太过尴尬的笑开了。
朱杏瑜逃难似的说进房间收东西。司毓洁坐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始终收不住。
意外的在一天内收拾好行李，将东西搬到车上后，朱杏瑜和房东确认屋内状况，都没有异常之后，房东多退她一个月的押金，和她道谢。
“如果您女儿不回来了，请通知我。”朱杏瑜笑着说。房东马上说好。她一直很喜欢这个租客，这年头好租客不好找，要不是女儿要回来，她也不想收回房子。
告别房东后，回到车上，司家两位女性已经在后座就坐。
“多赚了一个月房租，晚上吃好一点?”朱杏瑜握着方向盘征询她们意见。
司毓洁本想说不要，突然想到今天是朱杏瑜搬进她家第一天，想了想。“不然我们去逛超市，买回家做?”
“好像很不错。”朱杏瑜眨眨眼。“那我们直接去超市啰。出发!”
正在模仿大人举动的司耘安马上开心学着说:“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