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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和窗都关紧，而后一点一点地打开了厨房的煤气，直到最大。

做完这些，虞妙芊回到沈父身边，流着泪低声道：“女儿对不起您……”

她不想这么做，可她已经时日无多，一旦自己离开，父亲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还有她的孩子，他还没有长大，来不及出生，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心痛地闭上眼睛，缩在沈父身边一手抱着他的手臂，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如同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妙芊的手不自觉松开，终于重重垂下。

而此时，窗外的风呼呼吹过，每一声，都仿若老天爷的呜咽。

……

很快，离婚冷静期便结束了。

江城市民政局。

楚凌寻按约定的时间准点到场，然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等了足足快三个小时，虞妙芊都没有出现。

他有些不耐烦地打电话过去，那头却是关机状态。

楚凌寻不由皱眉，也没耐心再等，直接开车去了虞妙芊住的地方。

　yīhuá　一路上，他心中烦闷无比，车速也快。

他不明白虞妙芊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却又闹了这一出，她究竟想要怎么样才能干脆地把这个婚离了？！

很快，到了虞妙芊租的房子。

车刚刚停稳，楚凌寻就听到了议论声。

“这一对父女还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才搬过来没多久就出了事故，女儿死了，就留下一个痴痴呆呆的老人。”

“听说那个女儿还怀孕三个多月了……”

楚凌寻脑中突然“轰”的一声，脚下也顿住了。

强按着心底的烦燥，他直接往虞妙芊住的楼层走去，脚步却透出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门口围了一群人，甚至还有医护人员。

楚凌寻几步上前越过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沈父，他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虞妙芊，神志不清地说：“我的女儿小洛，没了……”

第十二章永远的离开

楚凌寻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人议论的真的竟是虞妙芊和沈父，一时之间难以置信，整个人如同被钉子牢牢钉在了原地，半晌都无法动弹。

虞妙芊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而且，她怎么会还怀着孕……

听着沈父那一声声的“小洛没了”，楚凌寻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突然抽离了一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此时，医护人员见人群越围越多，上前强行将沈父怀中的虞妙芊给夺了出来，放在担架上抬上车，准备送走。

“你们要把小洛带去哪里，她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的！”沈父一边挣扎上前要拦住他们，一边固执地说道。

几个医护人员招架不住沈父，便将沈父一同带上了车。

看到医院的车即将开远，楚凌寻终于反应了过来，转身快步下楼回到自己的车上，发动车子紧跟在医院的车后面。

一路上，他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根本无法控制，他也从未觉得去医院的路会这么遥远，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

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

医生先给虞妙芊做了详细的检查，随后确认了她的死亡。

“很抱歉，沈小姐在送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没了呼吸，死因是煤气中毒，请节哀。”

一旁的沈父此时看着完全不像个老年痴呆症的病人，听完医生的解释，他瞬间便红了眼眶，上前将虞妙芊抱住，声音悲戚：“我的小洛啊……”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如果我早一点醒来，早一点关掉煤气，小洛一定不会离开我……”

沈父死死地抱着虞妙芊，口齿不清地说着，而一旁的楚凌寻听到这话，整个人血色全无。

他怔怔地看着病床上虞妙芊那张已经全无生机的脸孔，艰难地出声：“她怎么会……”

那个字，他说不出来。

明明几天前，虞妙芊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却成了一具冰冷冰的躯壳。

他所认识的虞妙芊，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医生的话语中充满了沉痛：“沈小姐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确诊为脑癌晚期的患者，这样的情况若是积极配合治疗，也未必没有康复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么？”楚凌寻失声反问。

“沈小姐当时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并且她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因此，我们只能给沈小姐采取保守治疗，但是疗效甚微，因为癌细胞扩散得实在太快，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不要说孩子，沈小姐自己几乎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安静的病房里，医生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楚凌寻的耳中，而后一点点地钻进他的心底。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满心只想跟虞妙芊离婚，根本就不关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瘦，甚至不关心她的任何事。

他也从未想过她会生这样重的病，更不知道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到底是有多绝望，她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楚凌寻说不清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手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轻飘飘地无处安放。

直到——

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重重落在他脸上。

他还未回过神来，沈父的耳光再次扇了过来，力道比刚才更重。

沈父用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楚凌寻，每一个字都含了满满的愤恨：“是你害死了我的小洛，是你！如果你要抛弃小洛，她一定不会想不开！”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让小洛嫁给你！”

面对着满身悲痛的沈父，楚凌寻没有动，也没有反驳，任由着他指责谩骂。

虞妙芊的死，他有责任。

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第十三章一语成谶

三天后，葬礼。

楚凌寻办得十分隆重盛大，几乎整个江城里有名望有地位的人都一一到场悼念。

而短短三天的时间，沈父的头发已全然花白，背脊也变得佝偻，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老年痴呆症却一次都没有病发，全程清醒无比，如同一个正常人。

他没有再和楚凌寻说一句话，一直都陪在虞妙芊的冰棺边，寸步不离。

下葬的这天，下了很大的雨。

沈父手捧着骨灰盒，在雨中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放进冰冷的墓地，颤抖的双手中满是不舍与心痛。

巨大的雷声也在这一刻轰然响起，好似老天爷也在为虞妙芊悲伤哭泣。

“小洛，好好走……下辈子还来做我的女儿……”沈父跪在地上轻抚着虞妙芊的照片，声音哽咽到说不出来话来，“但……别再爱上楚凌寻这个混小子了……”

大雨倾盆，但一旁一身黑色西装的楚凌寻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雨水已经将他身体淋透，但他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

墓碑上，虞妙芊微笑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让他眼前控制不住涌上一片温热。

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刚刚结婚不久时的画面，那是一个舒适的午后，他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而刚刚洗完头发的虞妙芊正枕在他的腿上看泡沫韩剧。

剧中的男主角为救女主角而死，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霏，虞妙芊也被这剧情看得眼泪汪汪，一边擦眼泪一边对他说：“将来，我一定要比你先死。”

楚凌寻十分不解，问她原因，她却是这样回答他的：

“因为这样，我就不用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那时的他一笑置之，只当是个玩笑。

却不想如今，竟一语成谶。

她死在了他之前。

而他，也成了承受痛苦的那个人。

正在这时，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飞速地驶进了墓园，车刚刚停稳，纪思霖便下车冲进了雨中。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不管不顾地扔下工作赶了过来，直到这一刻他都无法相信好好的人，竟然说没就没了！

而那天的见面，竟是他和虞妙芊的最后一面。

纪思霖一路跑过来，在看到虞妙芊墓碑的这一刻，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眼眶已然泛红。

“楚凌寻，是你吧！”他猛地转身抓住了楚凌寻的衣领，咬牙笃定道，“你抛弃她，跟她离婚，让她伤心绝望，所以她才会想不开，活不下去！”

说完，纪思霖迅速挥起拳头朝着楚凌寻的脸就砸了过去。

楚凌寻来不及闪躲，嘴角顿时渗出了血迹，他回神及时抓住纪思霖再次挥来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反击道：“你没资格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