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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了腰背，威严道：“皇帝，哀家不管你是作何打算，今日有哀家在此，你便动不得澜儿和镇国大将军一家，除非你命人将哀家这把老骨头也一并拆了！”

这一番话说完，她神情激动，面上已隐隐有些泛白。

夜听云见状连忙又上前将她扶住，郑重点头道：“儿臣亦是如此！”

一面是自己极为孝敬的母后，另一面又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这祖孙俩合起心来，根本就叫他奈何不得。

皇帝额角一阵作痛，又扭头看向城外。

大军渐近，眼看就要将夜听澜的铁骑包围住，却是在方寸处又戛然而止，停在原地不再动作。

皇帝见状顿时拧眉，“为何不继续向前推进？宋清安，朕命你与定南王即刻率兵剿灭逆党，此等功劳，朕定会为你二人多加封赏！”

不料一向对他忠诚的宋清安闻言却是翻身下马，单膝落地道：“圣上，请恕微臣不能从命。”

若他早就知调兵是为了此事，恐不会按照旨意行事。

好在定南王私心贪欲虽重，此等关头却也并非是非不分，跟着下马道：“圣上明鉴，墨王剿逆党，诛贼寇，是我朝之功臣，并无过错在身。”

皇帝未料到自己原本谋划好的局面，竟会变成是此等情形，闻言心中一沉，脸色顿时阴沉得吓人。

夜听云望着他哀哀劝道：“父皇，您不要再一意孤行了，三哥并没有错，镇国大将军一家也没有错，您为何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皇帝看着他，眼中终于多一分怒气：“朕这都是为了你！”

夜听云思虑单纯，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磨炼才能够坐稳那个位子，可他却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丹药虽救了他的性命，但枯木将死，又岂是一场春雨便能绝处逢生的？他的大限总归是快要到了。

所有在他死后，可能会对夜听云造成威胁的隐患，都必须尽快消除！

“可儿臣并不想这样！”

夜听云眼底神色悲痛，“父皇，儿臣也曾想过要做一个仁爱天下的明君，可若这明君连自己的手足都要相残，连忠臣良将都要斩杀猜忌，那还算是什么明君！”

难道要为了一个皇位而斩尽天下人吗？

那这天下还如何称得上是天下，这皇位还如何算得上是皇位！

皇帝闻言心中一震。

曾几何时，这话他也亲口对先皇说过，可至眼下，自己却反而变成了那样的人。

他恍然抬眼，只觉周围无数双眼睛望向自己，目光所至之处却皆是敌对。

他一身明黄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上，看似威严，却又仿佛只是一个孤家寡人！

他听自己梦呓般放声道：“你们呢？尔等是不是也这般以为！”

第552章 奈何不得

太后眼神看向他，悲切道：“皇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群臣也一齐俯首进言，“臣等请圣上三思！”

城楼下的铁骑与士兵纷纷跪地，耳畔众多声音交织在一起，皇帝清楚地知道，至此刻，自己已人心散尽，是如何都奈何不得夜听澜了。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起来，他呕出一口血，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夜听云见状连忙飞奔上前。

“父皇！”

皇帝应声倒在他的怀中，无力得像是一块干涸欲裂的枯木，只余眼下半分生机。

他抬起微颤的手，对着夜听云道：“扶朕回宫去吧。”

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因这句话而散了，夜听云对上他混沌的眼神，用力点头。

“儿臣送父皇回去。”

言毕他便用力扶起皇帝，抬头正对上夜听澜复杂的眼神，喉间微微一哽，小声唤了句“三哥”。

皇帝原本闭起的双目因这一句而又陡然睁开，眼神看向夜听澜，隐隐多几分无奈。

“此番种种皆是朕的过错，你若要怨，便怨朕吧，勿要迁怒欲于听云。”

此等时候他还在想着为夜听云解释，一贯强势的姿态竟也可怜卑微了起来。

面前久未传出回应，皇帝似认命般收回眼，又示意夜听云继续扶着自己往前去。

两方交错，那抹玄衣终是重新做声。

“儿臣从未想过要对听云不利，若父皇肯少一分猜忌，诸事本可不必这般曲折，而你我父子之间，更不必至这般境地。”

皇帝闻言身形猛地顿住。

他张唇似是要说些什么的，可停顿半晌却始终未曾出言。

夜听澜眸底无声一黯，又道：“儿臣所言从未虚妄，日后也会尽己所能认真辅佐听云，父皇可安心。”

他语气不算重，这一句却似是极强的承诺，叫皇帝身形一颤，心中有什么被彻底击碎。

夜听云扶着他下了城楼，二人的身形愈行愈远，最终化作是两道模糊的缩影。

夜听澜收回眼，小臂上落下道无声的，轻柔却又坚定的力量，叫他的心为之一动，转瞬又褪去阴霾。

那厢凤老将军和凤靖元早已被松开，凤吟晚激切着奔上前，又见太后转头看过来，对着夜听澜吩咐道：“这里的事交由你处理，哀家先行回宫。”

她身上还有伤，能撑到此时已是不易，见夜听澜点头，便领着身后的众臣回去了。

周围的侍卫也跟着一同回了宫，转瞬间，喧嚣退去，便只剩城外伫立的大军。

夜听澜命人打开城门，宋清安和定南王便领兵入了城。

凤吟晚跟着凤老将军和凤靖元走过去时，正听见他在下令命寒甲铁骑散去。

原本伫立在城下的铁骑闻声纷纷转头，而后沉默地，无声息地向着那斜阳落下的方向驶去。

夜听澜转头看过来，目光与她对上，似是盛着夕阳粲然的余晖浅浅一跃，而后转身下了城楼。

晚风低沉，他一袭玄袍被吹拂得猎猎作响。

凤吟晚抬头去看，见他身姿依旧挺拔，连映照在城墙上的剪影也分外修长。

第553章 殒身

他们从城楼上下来时，最后一批士兵有也已入城。

凤吟晚跟在凤老将军的身侧抬头去看，却见在队伍的后方还有一列长队在等着进城。

与先前城门外的士兵不同，这一支队伍人皆黑衣，不曾披甲，也未执刃，可神色却比方才的任何一支队伍都要肃然。

凤吟晚微怔，便见其已缓缓走近，而领头的，赫然便是几个熟悉面孔。

这是夜听澜的队伍。

对方明显也已看见了他们，从身旁经过时稍作停顿，点头示意。

凤吟晚方看清，这队列中护送着的，竟是一口黑棺。

队伍默然前进，她顿在原地，见亓玄落下半步，过来同她见了一礼。

“那是……”

她目光追寻着众人离开的方向，不由问道。

亓玄闻言面上微顿，垂首道：“落渊一役，李将军以身殉国，王爷下令将他的尸身运回京来。”

“是李承焱？！”

凤吟晚有些失语。

从在军营他轻薄玉屏起，她便觉得这人不甚正经，如此刻板的印象倒叫她险些忘了，他也是个征战一方、为国为民的将军。

这可是战争啊，战争又哪有不死人的呢？

他们在京城，只闻月国人来势汹汹，连关隘都已破开，却是不知，这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