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辛夷秦冶(沈辛夷秦冶)免费小说-(沈辛夷秦冶)小说完整版阅读
粼浪那些鱼跃出水面拼命争抢着上面漂浮的食物,原本清亮的池水也片刻浑浊。
“微臣叩见陛下。”
秦冶跪下请安,安帝却没如过往叫他起身,反而只凝神望着池子里。
又一把鱼食扔下去,水里的鱼儿抢得更加凶猛,等过了不知多久,那些鱼儿翻滚着重新沉入水底,看累了的安帝才回过头来:“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乱子?”
秦冶低头:“陛下恕罪。”
“恕罪?你说的倒是轻巧!”安帝沉着眼:“你抓人倒是痛快,可曾想过后果,那沈国公府是先帝赐下的勋爵,就是朕想动他们都得思虑再三,你倒是好,连回禀都不曾回禀就直接带着黑甲卫将人抓了。”
“你可知道就这一个时辰,有多少人进宫来跟朕弹劾你秦督主豺狼冠缨,仗势横行,朕让你统帅黑甲卫统管枢密院,不是让你这个混帐东西视朝廷法纪于无物!”
安帝说到怒时,抓着手里的鱼食就朝着秦冶砸了过来。
那碾碎满是腥味的饲饵让得秦冶侧了侧脸,等回头时,垂眸低声道:“微臣知道陛下会护着微臣。”
安帝闻言险些被气笑:“朕砍了你脑袋还差不多。”
“陛下不会的。”秦冶声音温和,仿佛没看到安帝怒意,只是就事论事:“陛下若真要砍了微臣,何必跟微臣说这么多,至于朝中那些人,他们不服微臣已久,微臣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也照样唠叨。”
安帝瞪他:“你既知道他们心思,还给他们借口?!”
他说话间将手里的鱼食罐子扔在桌上,旁边立刻就有宫人端着盛了水的金鳞纹铜盆让他净手,秦冶见状直接起身接过了那盆子,哪怕有水溅到了脸上,他也仿佛全然不知,只待安帝洗完手后转身取了帕子让他擦干了手。
外间有宫人送了茶具过来,秦冶接过后便放在桌上替安帝煮茶,安帝见他这般熟稔伺候的样子,心里头怒气倒是散了些,也没怪罪他擅自起身的事情,坐于秦冶对面皱眉道:“为什么突然去动沈家的人?”
秦冶道:“沈鸿与戾太子旧臣勾结。”
安帝睇他一眼:“少跟朕打马虎眼。”
沈国公府这事儿说大也大,沈鸿违逆先帝旨意调换逆犯,将本该处死的人偷天换日出来,这般大不敬说是谋逆也不为过,可关键是,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在位的是先帝不是他,戾太子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别说一个无甘紧要的逆犯之女,就算是戾太子还活着,那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沈鸿这事若不追究也顶多就是年轻时的一桩风流债。
秦冶为此就动用黑甲卫大闹沈国公府,还被一堆人抓了把柄,这根本就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安帝沉声说道:“戾太子早不成气候,你岂会为着这点事情就落人话柄。”
秦冶拿着茶匙轻轻拨弄着炉上的茶汤:“戾太子是不成气候,可那到底是先帝曾经下旨严惩的逆贼,沈鸿违逆先帝圣意,调换逆犯之女,其罪不能不罚,否则将来人人效仿,陛下威严何在?”
他面容隐在升腾的烟雾里,透出几分冷淡。
“况且,此事还与铖王和陆家有关。”
“铖王这些年看似安份,暗地里却与世家往来,跟皇后娘娘和四皇子也颇为密切,至于陆家更是仗着世家之首屡屡朝堂逼迫陛下,陆崇远奸猾不逊。漕粮的事情陆家太过谨慎,一时片刻难有进展,可若能就戾王旧事参他们一本,陛下也能够就此治罪,朝堂之上多少能松缓几分。”
安帝闻言眉心紧蹙:“你是说,沈家这事陆家也有份?”
“有没有份微臣不清楚,可眼下无疑是对付陆家最好的机会。”
见安帝微眯着眼看他,秦冶搅弄着炉上茶汤。
“当年先帝命他们清剿戾太子一脉,凡东宫臣属尽皆处死,沈鸿能将许贞换出,堂而皇之将其豢养在京中,若说这其中无人帮忙怎么可能?”
“况且就算当年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是沈鸿想了其他办法钻了空子,可是此话传出去有谁会信?特别是铖王,他先是放跑了逆犯之女,与沈家结亲,后又威逼地方官员伪造籍书替沈氏遮掩。”
“知情的说他是顾虑铖王妃不愿被沈家牵连,不想失去沈家这么一个显贵的姻亲,可若是不知情的闻听铖王这段时间所为,谁会相信他是无辜的,陛下会信吗?”
当然不信。
安帝微眯着眼轻抚手中挂上的菩提珠串,脑海里却是在想刚才秦冶的话。
铖王堂堂亲王,身份尊贵,那沈家不过是臣子之家,有什么能耐能让铖王铤而走险去帮他们。
要是不知内情乍然闻听铖王所为,世人都会去想,他定然是知道沈家有问题,才帮着他们隐瞒遮掩,他更说不定是与当年的案子有关,甚至是与沈家人勾结故意放走逆犯,所以时隔多年那许家血脉出现时,他才会为了沈家去欺骗铖王妃他们,甚至还做出伪造籍书,编造沈熙过往这种让人不耻的事情。
茶汤逐渐沸腾,里头茶香弥漫整个水榭。
秦冶伸手撇去上面浮沫,朝着若有所思的安帝说道:
“沈鸿有没有罪只能陛下说了算,铖王有什么资格去给沈家施恩?就算铖王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帮着沈家欺瞒陛下那就是罪过,更何况,当年与铖王一起清剿东宫叛逆的人,还有陆崇远。”
第73章论揣摩帝心,无人能胜秦冶
秦冶点到即止,安帝眉心却是蓦地一跳。
他心思急转,脑子里已然明白秦冶的目的。
铖王也就罢了,安帝对这个弟弟从来都不算亲厚,他暗中与皇子、世家勾结,给个教训也是理所当然,最重要的是陆家,特别是陆崇远。
此人一直都是他心腹大患,伙同世家之人侵占朝堂,屡屡于政事之上威逼于他,让他如鲠在喉,若是能借此将人拖下水来,甚至让陆崇远落罪……
安帝瞬间动了心。
秦冶了解眼前之人胜过他自己,见安帝神色松缓下来,他伸手将煮好的茶汤舀了些出来,轻缓落入桌上摆着的金线白瓷菊色盏中。
盏中汤色清亮,嗅之生香。
秦冶伸手将其推到了安帝面前:“其实微臣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陛下也知道微臣将那沈辛夷认作义妹的事情,其中虽说有些缘由,可在外人眼里那沈辛夷就是微臣的人,旁人皆知要让着几分,反倒是沈家视微臣如无物,屡屡寻衅欺压。”
“微臣这人护短又好脸面,若是不能给沈家一个教训,那往后谁人还怕微臣,又有谁还会将微臣的话放在心上,人人都敢踩着微臣的脑袋蹦达。”
他眼底浮出冷戾之色,说话时也满是阴沉。
“微臣是陛下手中利刃,得陛下看重,替陛下震慑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