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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逃避似的加快离开了两人相撞的地方，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了谢家门前。

　　曾经贴满封条糊满蛛网的大门此时已经被清理干净，朱漆红亮，门环纤尘不染，甚至还应景的吊上了大红的灯笼，鲜活的仿佛里头的人从未离开，门一开，就能看见父母亲含笑唤她去吃月饼。

　　姜雨停下脚步，怔怔看着那熟悉的大门，犹豫了很久才上前一步轻轻摸了下门板，却攒不起力气来推开，也或者说她并不想推开，更不想看见门后空无一人的院子。

　　没了人的姜家，还是姜家吗？

　　她看着那空荡荡的匾额发呆，耳边却吱呀一声响，大门竟然自里头开了。

　　裘厉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我就知道你会过来，走吧，我们进去。”

　　他朝姜雨伸出手，安静地等着她。

　　许是因为不是自己一个人，也或许是裘厉那句进去说得太过自然，姜雨心里的抗拒竟然莫名的就淡了，她盯着那只手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抬手握住了。

　　裘厉眼底闪过笑意，将她的手包进掌心里，拉着她进了这座阔别已久的宅子。

　　“我认得这里，这是姜济的院子，我在这里借宿过。”

　　那是元安十八年的春节，他没有回萧家，所有人都阖家团圆的时候，他寄居在旁人的屋子里，守着火盆看放了满天，却没有一朵属于他的烟火。

　　现在想起来，他仍旧感觉得到当年的寂寥，其实这感觉从母亲死后他就一直没断，不管是前朝的官宴还是后宫的家宴，不管身边多少人，多么热闹，他都有种隔离感，仿佛那些东西和他无关。

　　姜雨总是抱怨他情事上索要得太频繁，太禽兽，可她不知道只有那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那年我来给你送过饺子。”

　　姜雨忽然开口，她声音很低，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却听得裘厉愣住了，饺子？

　　他恍然想起来这件事，当时是个叫沧海的丫头送过来的，说是府里给各院都送了饺子，他便喊了钟白和钟青一起来吃，可那饺子煮得半生不熟，还咸得直齁嗓子。

　　钟白一度以为是姜家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才会请了那么一个厨子做饭。

　　他们竟从未想过，那是姜雨做的。

　　“原来是你，我竟不知道是你……”

　　他指尖一颤，下意识将姜雨的手抓得更紧：“是你亲手做的吗？”

　　姜雨侧开头：“旁人做的也没有那么难吃。”

　　她是让人送过去后才知道难吃的，因为剩下的饺子就摆在她屋子里，她不敢让人发现自己偷偷给裘厉送东西这种事，就想着吃完了毁尸灭迹，可一口进去就吐了出来。

　　饺子皮带着白心，肉馅还是软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根本不能入口的东西送了出去，裘厉要是知道这是她的手艺……从那之后她对这件事绝口不提。

　　可时间这东西真的是很神奇，当初恨不得时光倒流也想抹掉的窘迫，现在想起来，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那种蠢事，以后都不会再做了……”

　　“可我很高兴，姜雨，你那时候就在心疼我了是不是？”

　　裘厉捧着她的脸，逼着她扭过头去和他四目相对：“你在心疼我，是不是？”

　　姜雨艰难的摇头，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承认这种事。

　　可裘厉不依不饶：“不是你就说出来，姜雨你告诉我，你说你想多了，我就不问了。”

　　姜雨张了张嘴，眼前却突兀地闪过偶遇的那陌生妇人的脸，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裘厉从这份沉默里看见了希望，抬手将她用力拥进了怀里：“姜雨，再给我个机会吧，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家人，后位，权势，我都给你……

　　陪着我吧，让我有个归处。

　　姜雨听不到他未尽之言，可心口却凉了下去，她不能留在这里，裘厉，你心里的人不是我，你身边的位置，就也不是我的。

　　我们终究有缘无分。

　　可大约是怀抱太紧，那句话在她嘴边转了很久，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裘厉并不执着于让姜雨现在就给他一个答案，抱够了就拉着姜雨往内院走：“我想去你的院子里看看。”

　　今天此行，一是为了哄姜雨高兴，二就是为了圆自己的念想，谁会对自己心爱之人的居所不好奇呢？他早就想来看看了。

　　虽然经过抄家之后，那座院子里属于姜雨的痕迹应该早就已经消失了。

　　可他兴致勃勃，姜雨却莫名地有些羞赧：“没什么好看的。”

　　“我想看。”

　　他将姜雨拉进怀里，轻声哄她：“姜二姑娘，我惦记很久了，给个面子？”

　　姜雨一点点往外头拽自己的手，却不等拽出来就又被他抓了回去，她有些气恼：“你想去自己去就是，我又不能拦着你。”

　　“可我不认识路。”

　　姜雨一噎，忍不住咬紧了嘴唇，打算抵死不吭声，可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墙角被刻了个叶子花纹，她一愣，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姜家的标记，最近有姜家人来过这里，可还留在京城的姜家人……姜淮安！

第216章请姑娘安

　　裘厉察觉到了她的僵硬，误以为她是当真不愿意自己过去，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罢了，不去就不去吧，在这里歇歇也好。”

　　姜雨一把抓住他松开的手：“想去就去吧。”

　　她不能让裘厉留在这里，万一姜淮安还留下了别的痕迹……

　　“去吧，我和你一起去。”

　　裘厉眼睛刷地亮了起来：“真的？”

　　话一问完他又咳了一声：“我也不是非去不可，不用勉强。”

　　姜雨没再多言，拉着他就出了谢济的院子，裘厉很快反客为主，反握住了她的手。

　　姜济的院子在前院，从这里去后宅最快的路是穿过梅林，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姜雨下意识避开了那里，裘厉似是并不知情，一路上老老实实跟着，并没有提起疑问。

　　两人绕着远路，又去了谢家父母住的主院走了一遭，等到姜雨院子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两人却谁都不觉得困乏。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姜雨轻轻点了下头，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院子，门板重新刷洗过，花墙礼部也细心地重新置办了。

　　只是原本的月季花墙用的是云蒸霞蔚，礼部大约并不知情，换的是更艳丽些的六朝金粉。

　　姜雨碰了碰花苞，心口莫名的发空，许是她最近太过多愁善感，只是礼部的无意之举，落在她眼里却总像是暗示。

　　她抬手推开了门，温暖柔和的橘色烛光映入眼帘，一如她无数次回来时一样，看得她有片刻失神。

　　“请姑娘安。”

　　一道略有些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听得姜雨瞬间睁大了眼睛，她又惊又喜：“沧海？是你吗沧海？”

　　她急切地朝门口走近两步，抬手推开了房门，可里头空空荡荡，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丫头并没有如同以往那般在屋子里等她，抱怨她出门也不知道告诉自己一声。

　　这座宅子仍旧安安静静，安静的仿佛刚才的声音是她的错觉，她怔怔回不过神来，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环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转身看向廊下挂着的鸟笼。

　　那里有一只凤头鹦鹉，似是意识到有人在看它，它仰起头又开口：“请姑娘安。”

　　原来是它。

　　礼部竟然连她养过鹦鹉的事都知道。

　　姜雨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在想什么？

　　抄家的时候，所有奴仆都被发卖了，沧海如今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怎么可能会回来？

　　可失望的情绪仍旧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就连裘厉簇拥着将她搂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