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枫一百分(窒息移动)最新章节阅读-窒息移动(苏成枫一百分)是什么小说
我厌恶文字,厌恶和考试分数相关的一切。
我甚至想,不如就这样打死我吧。
第二天,我妈故意给我拿了短袖短裤。
「穿成这样,去学校,让所有的同学都看看。做错事就需要承担后果。看看骗子是什么下场。」
我爸说:「孩子大了,有自尊心。」
「自尊?自尊是什么东西?」我妈冷笑,「现在的孩子就是被惯坏了,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这点压力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在外面混?以后怎么出人头地?」
自尊和面子对我妈这样的人来说,不是小孩子可以讨论的东西。
7
我的右手还是好的,还能写字,就得上学。
到了学校以后,没有同学问我,我已经没有朋友了。
最后是曾经的小学好友张瑶路过,看到我的手。
我把手藏到身后,再转过身挡住后腿的伤痕。
过了一会儿,她给我拿来了一瓶云南白药。
什么都没说,放在我桌上就走了。
本来一直没情绪的我,看着药,却突然忍不住哭了。
我低着头,在学校后门哭了很久。
等到放学的时候,我妈在校门口看我,叹了口气:「你现在知道丢脸是什么滋味了吧。你考得那么差,我走在外面就是今天你的感受。」
我问:「我考得差,是我丢脸,也不是你丢脸啊?」
她哼了一声:「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丢脸不就是我丢脸啊。好了,走,回家,妈给你蒸了最爱吃的粉蒸排骨。」
她总是这样,用钝刀子割我,在撕碎我伤害我后,就用一点温柔和温情或者眼泪软化我的心。
以前我意识不到,但现在已经愈合的左手上的药粉却在提醒我,爱不是这样的。
我看着她,她走得很近,身上有一种夏天出汗的黏糊感觉。
相触的胳膊偶尔贴在一起,就像要将我们粘在一起一样。
我感觉到一种陌生的情绪顺着那皮肤黏糊起来,我站定了,等她走开。
8
我妈想要给我补课,一节课一对一最便宜的也是六百。
补课价格不菲,起初无论我怎么拒绝,她都不松口。
我爸那时候身体不舒服。
家里正好有一笔存款,够他的手术费。
我妈跟我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不补课呢也可以,但要是你一次考不好,这钱就拿来给你补课。」
她说完了低头微微看着我,不修边幅的发福脸庞上那张紫色的嘴缓缓吐出一句话。
「记住,你爸的命就在你手里捏着。」
有什么东西瞬间攥紧我的心。
我转头看我爸,我爸吃了药睡着了,他的脸色是青灰色的,带着雾沉沉的黑,他是在外面累病的。
我妈又说:「你看我们这么爱你,你怎么回报我们的爱呢?你还不把进度赶上来的话,就只好我们来帮你了。」
我说不出话,脊背发麻。
「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低着头。
「说说你怎么学?」
「认真学。」
「从下一次考试开始,每一次考试的成绩……」她露出恩赐一般的笑,「我问过你们老师了,满分不容易,你只要得到年级第一,就算认真。你能做到吗?」
看我不应承也不说话,她忽然红了眼眶:「你这个孩子,心怎么这么硬呢?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谁?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你这样还不认真,是想看着你爸死在你面前吗?」
她在这个小家庭里面辛勤耕耘十多年,早已将我完全洞悉。
然后将世俗那些冷酷残忍的手段包裹上亲情的外衣,用在我身上。
慢慢消磨我的锐气,慢慢添加新的手段,把我玩弄于手掌中。
我的眼泪流下来,说:「我能做到。」
她笑了:「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更大声,带着哭腔说:「我能做到。」
我爸被惊动,咳嗽起来。
我妈满意笑了:「好孩子,别站着了,过来吃饭。还有十五分钟,吃完正好听英语。」
9
初三有段时间我出现了很奇怪的症状,总是头发昏,走着走着在路上站着就能睡过去。
无论喝多少的廉价的速溶咖啡,还是睁不开眼睛。
我妈有天下课带我去看中医,中医给我号脉。
然后问我昨晚几点睡的,今天几点起的,症状持续了多久。
问完了老中医叹了口气让我出去,他的话从诊室恰到好处地传出来。
「孩子这是太累。就算是牛,上了枷也要取下来休息。」
「行,那给她开点补神醒脑的药吧。」
「这不是药的问题。」老中医说,「孩子身体到了极限,这是困得。」
我妈停了一会儿,很为难问:「我看百度说针灸可以提神。要不弄个针灸吧……不行啊,电击也行。」
我听着想笑,笑着笑着我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一会儿,我隐隐约约听见我妈叫我名字。
身体几乎本能地就自己坐了起来。
桌子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什么。
护士小姐姐伸手拍了拍我肩膀,递给我一杯水,她眼里的同情让我一下没控制住眼睛再度红了。
我妈没过来,她还在和医生掰扯,拿着她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偏方和网上搜索的结果来问。
最后医生生了气。
我妈终于闭了嘴。
等她出来的时候,非常不乐意地说:「医生说得对,你需要多点休息时间,我想了下,学校方便,你住校吧。」
现在住在出租房我妈觉得我爸会分散我注意力,我妈见不得我一回家就先去看我爸,还要和我爸说话,给他弄水什么的。
还有一个原因,宿舍也更便宜。
我妈说,我们家里确实没什么钱了。
10
虽然那时候我和班级里的同学关系很差,但是至少短暂住校,能让我稍微有点自己的空间。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就算独来独往,但是我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快乐似乎总是一种转瞬即逝的奢侈。
还没等我中考,父亲就过世了。
那天是周二,我妈甚至没有通知我回去见最后一面。
等我周六回去,我妈只带我去了坟上烧了炷香。
我在地上跪了很久。
从小我爸就少语沉默,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由着我妈折腾,但他也会抽空带我出去走一走,或者回来给我带个小玩意儿之类这些在我妈看来没用的东西。
在我妈扔了我的小黑狗后,他给我买了一个很像的小黑狗闹钟,并找到小黑狗送给另一个亲戚帮忙养着。
这一点很小很小的爱,已经足够强势占据我的心。
天上下着小雨,我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
好像很伤心,伤心得有点喘不过气,又好像不是那么伤心,因为还能很清楚听见周围的一切,听见我妈在给她姐妹打电话,说终于走了,说以后轻松了之类的话。
我磕了一个头。
我妈挂掉电话,走过来说:「这是你爸给你省下来读书的买命钱,该怎么办你知道了吧。」
我心里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那种找不到出口的愤怒,被挤压被扭曲被揉捏。
我猛然站起来,狠狠看着我妈。
我妈也看着我,她脸上的笑迅速消失,她的短睫盖不住眼底的凌厉。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站起来,只到她下巴。
我仰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