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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婂眼看着他离开,心口莫名地一紧,秦楼是不是也想起了她和齐王的婚约?
她抓紧了身边的被子,慢慢蜷缩起双腿,将脸颊埋了进去,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勉强自己去伺候秦楼……是好事。
可心口却莫名的空茫,仿佛破开了一个洞,空的她竟连下地都没力气。
“备水。”
秦楼的声音忽然隔着寝殿厚重的垂幔传过来,紧接着是蔡添喜的应答声,外头也跟着嘈杂起来。
容婂一怔,隐隐有了个猜测,下一瞬,秦楼漆黑的脸便闯入眼帘。
“还不起来伺候朕沐浴!”
虽然她的确往这方面想过,可猜测被秦楼确定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惊讶,目光怔然地看过去,迟迟收不回来。
秦楼似乎被看得不耐烦,脸又黑了:“怎么?朕使唤不动你了?”
态度倒是越发恶劣了。
容婂不敢再胡思乱想,摇着头下了地,跟着他进了耳房。
耳房后头连接着池子,此时兰汤正源源不断地从兽嘴里流出来,偌大一间屋子,已经到处都蒸腾起了热气。
她服侍着秦楼脱了衣裳,目光落在他心口的一处伤疤上,当年秦楼被从容家赶出去后没多久,她就听说他受了重伤,几近丧命,这大约就是当时重伤留下的疤。
她进宫后曾经问起过是怎么回事,但每次一提秦楼的态度都变得十分恶劣,疾言厉色地训斥她闭嘴,久而久之她便不敢提了。
可即便如此,每次看见她还是免不了在意,伤在这个位置,疤又那么厚,伤口应该很深吧,是什么人会将他伤成这样……
她正走神,冷不丁手腕被抓住,然后整个人被拽进了池子里。
……
再醒过来外头天色已经黑了,容婂身在偏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身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处处都痛。
秦楼大约是有气的,发作得格外凶狠些,比上回从宫外回来的时候还有过之。
她抬手摸了下锁骨,有个清晰的牙印,好在没出血,这么看起来,他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自己这算是逃过一劫吧。
她看着床边的烛火有些愣神,头一回觉得看不透秦楼,心情却莫名的不算糟。
眼见着快到晚饭时辰,她不再胡思乱想,起身换了衣裳打算去正殿伺候,可刚要出门,秀秀却提着食盒进来了。
“姑姑,悦妃娘娘来了,皇上说今天晚膳不用人伺候。”
容婂动作顿住,随即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正好,那咱们就躲个清闲,你坐下来一起吃吧。”
秀秀却忽然急切起来:“姑姑,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候,刚才我看见香穗往正殿去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赶在这时候过去摆明了就是要抢你的差事,万一皇上真看中了她……”
第21章刚才不够
一听说正殿那边不用人伺候,香穗就动了心思。
做了几天乾元宫的大宫女,虽然最重要的一步还没能做到,可这些天周围人对她的态度变化,她却是感受得清清楚楚。
原本见到她就抬着下巴的教养嬷嬷,现在看见她都满脸带笑;一向和她不对付的小宫女也一口一个姑姑秦勤奉承;就连平日里想见都见不到的大总管蔡添喜,现在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感受过的体面,实在是不枉她孤注一掷,把所有积蓄都掏出来给了蔡添喜。
可这样的好日子,却只持续了半个月就戛然而止,在她狼狈地被容婂赶出去的时候,原本扑面而来的善意就都不见了影子。
教养嬷嬷又开始用鼻孔看她;小宫女到处说她的坏话;连她去找蔡添喜讨主意的时候,都被人撵了出来,连面都没见到。
虽然只有短短半天,可她却过得度日如年,万分煎熬。
她已经一刻都忍受不下去了。
凭什么容婂一回来她就要让位?当初没进宫的时候,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里不比容婂一个罪人强?
她有的自己为什么不能有?
何况容婂那个人还那么恶毒,当初她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对方就假公济私掌她的嘴,害得她疼了好几天。
今天又丝毫不顾及皇上的存在,那么嚣张跋扈地对她动手……说到底就是仗着和皇上有了肌肤之亲,若是她也被宠幸了,容婂还敢这么欺负她吗?
她和那个贱人可不一样,她能生,如果运气好能诞下皇子,她就能一步登天,成为后妃,到时候她一定亲手把自己遭的罪加倍还给容婂。
而且,她笃定自己一定能成功,毕竟当初她被容婂责罚的时候,皇上可是为她出过头的。
借着之前在乾元宫当过差的便利,她轻而易举地又混了进去,眼看着正殿真如传言说的已经不剩了宫人,顿时眼睛一亮,提了个食盒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德春远远看见了她的背影,下意识喊了一声,见她不理会顿时急了:“干爹,她往正殿去了……”
蔡添喜正靠在柱子上打盹,闻言掀开眼皮瞧了一眼,却又若无其事地合上了:“去就去吧,咱们反正是奉旨走远了,一时瞧不见也是有的。”
德春有些不解:“可皇上说,不准旁人靠近……”
蔡添喜看着他摇头:“都说圣心难测,谁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形?”
他是断了根的人,真的拿德春当自家小辈来疼,见他连这点门道都看不清,忍不住叹气:“人的造化说不准,该死的鬼咱们拦不住;可万一她要是真有这个运道,咱们拦了就是得罪人,明白了吗?”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越是这种小人得志的越是容易猖狂,真对上免不了要吃亏,倒不如装作不知道。
香穗对此一无所觉,起初走路还偷偷摸摸避着人,后来瞧见周遭真的没人,便逐渐胆大起来,竟堂而皇之地扒在门边偷听。
细碎的说话声从里头传出来,听着十分和睦。
萧宝宝得了萧夫人的助力,已经知道杀人要先诛心的道理。
与其暗地里为难容婂,闹得秦楼看不过眼,最后来找她的麻烦,倒不如釜底抽薪,从心里打破容婂对秦楼的期待。
所以她每日来这里,都要亲亲蜜蜜地围着秦楼转,给他夹菜盛汤,研墨添香,闹得秦楼一度以为她是中邪了。
眼见她又夹了一块姜给自己,秦楼皱着眉头抓住了她的手:“够了,朕最近公务繁忙,就不多留你了。”
萧宝宝十分不高兴:“这些天以来,你就只去了良嫔那里一趟,我不来都见不到你,真有这么忙?”
秦楼不愿意和她提这些,索性沉默不语。
他知道萧宝宝对他有心思,可当初对方进宫之前,他是写过信给她的,清清楚楚地告诉过她,一旦进宫,她就只是个寻常后妃,所有她期待得到的东西,他都不会给她。
但显然,萧宝宝没信。
因着萧家的恩情,他也的确不会像对其他人那样对她冷漠,但这不代表她可以管自己的事。
萧宝宝似乎从他的沉默里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难看了起来,索性也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冷凝,憋得萧宝宝十分难受,有心和秦楼说和又抹不开脸,心里也着实有些委屈。
她讨好了秦楼这么久,他却连主动去看她一次都没有,还把临幸的头彩给了良嫔,她越想越气,起身就走。
秦楼放松了一些,闭眼靠在椅子上休息。
他最近的确是很忙,从先皇时候起,大周的冬天就一年比一年冷,每年死于冻饿的人也在不断增加,他一直在和户部工部商议今年助百姓过冬之事。
虽然去了良嫔那里还过了夜,可也不过是看她懂事话少,能让他安生些休息,其实什么都没做。
但他不会和萧宝宝解释,朝堂的事他也不会允许通过萧宝宝的嘴,传到萧家耳朵里去,他们的手已经伸得够长了。
连身边的人都要防备,这让他觉得十分疲惫,冷不丁一双手伸过来,力道适中的替他揉捏肩颈。
他精神一松,微微扯了下嘴角:“都说了不让你过来,非要过来。”
肩膀上的手微微顿住,秦楼一哂:“罢了,看在你难得懂事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那双手又动了起来,却不过片刻就偏离了位置,顺着他的胸膛就滑了下来,指尖游蛇一般往他衣襟里钻。
秦楼浑身一颤,猛地抓住了那只手:“刚才不够?”
可话音还没落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容婂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猛地将人往身边一甩,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是谁?!”
他问的疾言厉色,唬的香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心脏擂鼓似的跳了起来。
她颇有些委屈:“奴婢,奴婢是香穗啊,这阵子一直是奴婢在伺候您……您当初还称赞过奴婢的茶泡的好。”
秦楼的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身边伺候的人那么多,他哪有心思去关注?
反倒是他都下令不要人伺候了,她还鬼鬼祟祟地过来,一看就不怀好意。
“来人!”
香穗听出他声音里的冷厉,浑身一抖,声音尖锐道:“皇上,您真的不记得奴婢了吗?当初你还为了奴婢罚过容婂啊!”
第22章你轻薄朕
秦楼顿了顿,终于想起来这丫头是谁了。
可为了她罚容婂?
他不过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