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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公主府，封玉衡仍未从楚明稷的话中回过神来。

他一直以为是楚长珺以公主之尊施压，才让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却不想竟是父亲亲自所求……

他又想起楚明稷的话：“皇姐不想将这件事告诉你，不过是不想看到你因为父命对她逢场作戏罢了。”

封玉衡知道，楚长珺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必定是不愿意用这种事情来要挟他的。

只是那三年，他做了什么，楚长珺最想要的真心，他半分都没有给过。

封玉衡怔怔坐在房间里，直到下人来问他可要用膳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将膳食摆去公主房间里。”

说罢，他也无视下人疑惑的眼神，径直去了内间。

换下盔甲之后，他便径直走向了楚长珺的院子，踏进去后，虽然离开半月有余，这里还是被侍女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如楚长珺在时。

楚长珺向来喜欢干净整洁的地方，哪怕每年从宫中赏赐下来的奇珍异宝不少，也都堆在了库房里，房间内摆设并不算多。

封玉衡看着桌边正在布菜的侍女，慢慢坐了过去。

那侍女见着他，行了一礼：“驸马。”

封玉衡知道她一直自楚长珺出生起便跟着伺候，两人情同姐妹，便也没有冷着态度：“这里不需要你伺候，我自己来就行，你先下去吧。”

侍女退去之后，封玉衡便拿起了筷子，碗筷碰撞的声音在房间里一点点响起，却带起了无尽的凄凉。

封玉衡想起刚成婚时，楚长珺淡淡的对自己说：“以后不管多忙，都得来本宫这里用膳。”

他回的是：“臣不过一介闲散人士，无事可忙，公主多虑了。”

那时他对这桩婚事不满至极，从宫中旨意出来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楚长珺，便注定是一个仗着身份肆意妄为的女子罢了。

封玉衡又看向桌上的菜色，都是他喜欢的。

楚长珺哪怕不是公主，也是个人，也会有自己喜欢的口味，可只要他来这院中，桌上没有一道菜不是依着他的喜好，久而久之，公主府的伙夫都知道该做哪几样菜了。

封玉衡总是觉得，楚长珺未必有多喜欢他，但眼前这一点点润物细无声的照顾温柔，又怎么不算是喜欢？

一顿饭，他吃的味同嚼蜡，等下人将东西都收下去之后，那侍女看向他：“驸马今夜要睡在此处吗？”

封玉衡抬眼：“嗯。”

侍女脸色犹疑，半晌才道：“那奴婢去给驸马铺床。”

封玉衡一愣，问道：“这不是长公主的卧房么？怎么连被子都没有？”

“长公主在此处，一般不会去床上睡，而是醉了就趴在桌上对付一宿，是她吩咐奴婢将被褥拿走的。”

封玉衡皱起了眉，在他印象里，楚长珺好像是从两年前开始嗜酒的。

他缓步踏进了内间，映入眼帘的，是床边一张矮桌，上面对的齐齐整整，摆着两只酒盅。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见着楚长珺几次饮酒，对面都摆着一只空杯，有没有可能，那只杯子，是留给自己的？

封玉衡正要上前，却听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驸马，北疆首领不知所踪，陛下传您即刻入宫！”第23章

封玉衡入宫时，御书房内只有大理寺卿李明和丞相在。

楚明稷看了封玉衡一眼，开口说道：“朕命你们三人，三日内把北疆首领给我找到。”

封玉衡上前一步：“敢问李大人，下面的人是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期间可有什么可疑人员去过天牢？”

楚明稷也朝李明看了过去，任谁都看得出，他现在已经在极力压制内心的火气了。

李明拱手说道：“北疆首领自从进了天牢，就是单独关押的，且牢门外还有重兵把守，但今夜丑时，狱卒换值之后，才发现牢里的人根本不是北疆首领。”

封玉衡眯起双眼，终于明白为何陛下这么晚了还要召他入宫，北疆首领是他亲手押入京都的，却在重重把守之下换了人，他自然有疑点。

封玉衡想清楚其中关节之后，脸色也沉了下来：“臣想去天牢看看。”

楚明稷点了点头，随即封玉衡三人便退了出去。

出宫途中，丞相开口：“此次，还要劳烦二位了。”

封玉衡和李明对视一眼，说道：“丞相言重了。”

老丞相幽幽一叹：“北疆首领若是在京都，且不说陛下忧心，万一他被逼急了，拿手无寸铁的百姓开刀，传出去我中原岂不是成了笑话。”

封玉衡定声道：“不会有那种情况。”

老丞相便不说话了，到了天牢，李明带着封玉衡往里走，老丞相自然是在外面等着。

封玉衡踏入牢房，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说：“你们当时看到的那个‘北疆首领’，现在何处？”

“在隔壁牢房关着，这样重要的人，我们自然不会放走。”李明立刻说道。

封玉衡又跟着他去了隔壁，当看到那个人时候，他眉心皱起：“怎么是中原人？”

李明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是，我们也好奇，但最终在他身上搜出来一张人皮面具。”

封玉衡看着被呈上来的东西，眼神凝重：“人皮面具，以北疆人的脑子，做不出来，看来这京都，竟然还藏着通敌叛国的贼子。”

李明脸上也显露出愤慨之色。

封玉衡拿起面具细细打量，随口问道：“这人可有问出来什么？”

“不曾，”李明脸色难看：“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残疾，不能说不能写，我们只能暂且关押着。”

封玉衡转过身去看向那人，却见那人看清楚是他之后，激动的几乎要挣脱绳子。

封玉衡轻咦了一声，走到了他面前：“你认识我？”

那人疯狂点头。

李明眼中显出愕然之色。

封玉衡也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对李明说：“既然如此，此人便由我来审问，李大人可以去查其他线索。”

李明自然没有异议，三日时间稍纵即逝，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耗。

封玉衡等人走了，才坐了下来，看向眼前的人，眼里泛起一丝疑惑，眼前这人，他半点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仔细打量着，半晌之后，他想了想，问道：“你为何要替北疆人做事？”

那人疯狂摇头，嘴里发出凄惨的呜呜之声。

封玉衡皱了皱眉，男人眼里的泪并没有激起他的同情之心，被压入天牢的全是无恶不作之辈，有的人死不悔改，有的人演戏逼真。

这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多做了坏事真心悔改之人。

封玉衡周身气势一冷：“你可知，此次北疆入侵中原，百姓死伤了多少？”

“五万七千六百二十四人。”

封玉衡一字一顿：“你可知道北疆众人的恶行，让多少人失去至亲，你此时不招，等北疆首领真的逃脱，一定会卷土重来，届时，死亡的百姓会更多。”

那人愣住，半晌之后，他慢慢垂下了头，却是始终不发一言了。

封玉衡笑的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