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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通了，阮希彤轻柔的声音传来：“喂，于学长。”

于辞心跳都乱了一拍，赶紧说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我起床有一会了。”

于辞又问：“已经开始治疗了吗？”

“嗯，今天是第一天用药。”

于辞瞬间紧张起来：“那你用药之后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你放心吧。”阮希彤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于Zꓶ辞放下了心，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东西了，只能闷闷道：“那你自己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我过两天过去看你。”屈雨棠停顿一秒，轻轻应下。

随后两人挂了电话。

于辞这边如何暂且不表，但阮希彤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她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自然听得出于辞话语里不同于普通朋友的关心和亲近。屈雨棠脑中瞬间想起姜清歌昨天说的话，一瞬间只觉得有些不自然。

她和于辞？怎么想都不可能的。

可阮希彤却莫名想起那天，她惊惶无措时，放在她肩头给她安心的那只手。

一时间，阮希彤有些迷茫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屈雨棠下意识看去，脸色一变。

郭修尧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一份外卖的食盒。

郭修尧朝她笑了笑：“希彤，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蟹黄饺，问过医生了，他们说你是可以吃的。”屈雨棠难得朝他笑了笑。

“郭修尧，是在老陈家买的吗？”

郭修尧骤然捏紧手中的袋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屈雨棠与他四目相对，脑中却想起从前。

那时，郭修尧还不是霍总，大半夜的跨越半个城市，去给她买蟹黄饺。屈雨棠忘了当时的季节和天气，但却记得他带回来的饺子，依旧是热的。

那时的蟹黄饺不贵，才二十五一份，可后来，郭修尧没再去买过那家，等她自己去的时候，店面已经关门了。

所以，她再也没吃过那样美味的蟹黄饺。

也再没从郭修尧身上感受到爱。

第28章

明明阮希彤什么都没说，可郭修尧偏偏就懂了她的心思。

心里像是千千万万根针在扎，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垂下眼，看着那道内嵌的门槛，却怎么也不敢抬脚跨过去。

病房里外，像是有无形的屏障将他和阮希彤彻底分割开来。

里面是决意向前走的阮希彤。

外面是执念过去不肯放手的自己。

郭修尧眼眶发烫，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抬头，定定看向阮希彤。

“希彤，我知道错了。”

这样的他，比以往每一次认错都来的真心。屈雨棠看着，心里也酸涩不已。

她勾了勾唇角：“郭修尧，你不该是曾经的我。”

他应该意气风发，应该干脆利落，唯独不该是这样，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的落寞。

她十七岁就认定的少年，永远站在山花烂漫处。屈雨棠朝他伸出手：“难为你跑了这么远，饺子给我，以后别来了。”

她平静的不可思议，也柔和的不可思议，可偏偏是这样的态度，让郭修尧无比难受。

他对阮希彤再了解不过，这样的温和有礼，独对外人所有。

可他没办法拒绝阮希彤的任何要求。

郭修尧沉默着走到她面前，摆好餐桌，将东西一样样放在上面，还贴心的帮她拔干净筷子的木刺。

一如当年。屈雨棠也自然的捏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塞入口中，混着忍了许久的酸涩生生咽了下去。

难受的眼睛都红了。

果然，没有当年的味道了。

郭修尧紧张的问：“怎么了？”屈雨棠笑笑：“有点被醋酸到了。”

郭修尧一时失语，他看着桌上根本没开封的醋盒，指尖轻颤。

再抬头，他也笑：“吃了这么多年饺子，你还是没能接受醋。”

就在两人气氛逐渐趋于融洽时，门口响起姜清歌怒气冲冲的声音。

“郭修尧，你怎么在这里！”

郭修尧一转头，就见姜清歌一副披上战甲气势汹汹的走到阮希彤身边，仿佛下一秒拳头就要砸在自己身上。

他难Zꓶ得平心静气：“姜小姐，我是来看希彤的。”

姜清歌张嘴就像反驳，却感觉手臂被一股力道拉了拉，她下意识低头，却对上阮希彤温柔平和的眼：“姜姜，他说的没错。”

姜清歌瞪大了眼，她看着阮希彤，满心的‘我能不能撬开她脑子看看传说中的恋爱脑长什么样’的想法。屈雨棠奇妙的意会到她的意思，一时间眼里闪出嗔怪。

郭修尧在一旁看不懂两人的互动，却捕捉到阮希彤眼中那种灵动鲜活。

他心里一颤，有多久没见过阮希彤这副模样了？

一直以来，是他将希彤自由的灵魂囚禁在方寸之地，自私让她只因自己枯萎，让她彻底失去了体会美好的能力……

郭修尧恍然惊觉，他跟她ᴸᵛᶻᴴᴼᵁ好像只有头几年有过快乐，后来，他便不在乎阮希彤如何了。

他们的世界，他幼稚的拉了其他人入局。

可他忘了，阮希彤也有退出的权利。

现在，他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

只是他要付出的代价是，失去阮希彤。

第29章

这一瞬，郭修尧想到只有逃离，可目光却贪恋留在阮希彤的脸上，半分不移。

姜清歌不会傻到当着郭修尧的面去指责自己的好友，只能闷不做声站在一边，目光不善的看着郭修尧。屈雨棠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那盒饺子。

她擦了擦嘴，看向郭修尧：“你回去吧。”

郭修尧张了张嘴，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来。”

他眼中闪动的执拗和坚定，让阮希彤心尖像是被人掐住，有种说不出来的疼。

或许，是在郭修尧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屈雨棠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意逼退，她说：“郭修尧，我们一起走走吧。”

郭修尧莫名觉得这句邀请藏着很多意思，可他想不出来，阮希彤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他只能跟上去往外走。

医院的公园，空旷又没什么人。

郭修尧跟阮希彤沿着草丛中的小路并肩同行，却两人尽是沉寂。屈雨棠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闷。

“上次我当着你的面做出跟于辞关系亲密的动作，是假的，我那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郭修尧攥紧了手，直觉阮希彤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自己想听的。屈雨棠看向远方，目光悠远又平静。

“但我当时想跟你划清界限的心，是真的，现在，也依旧如此。”

如此温柔，如此不留情面。

郭修尧停下了脚步。屈雨棠却没有停。

“郭修尧，我们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些年我任由你在外面胡来，直到此次，我真的累了，我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真心纯粹的爱着你了。”

“所以，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这一刻，阮希彤的眼眸里，是真的没有半分爱意。

相识十二年，他们曾亲密无间耳鬓厮磨，也曾歇斯底里争吵不休，可郭修尧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阮希彤带着祈求跟他说，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当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郭修尧甚至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可放手？他怎么舍得？

郭修尧控制不住的攥住阮希彤的手腕，他慌张的失了镇定，如同犯错的少年。

“希彤，我知道错了。”

这一刻，郭修尧几欲疯魔，他只能一遍遍重复‘不要走’三个字。

到最后，他语气里含着浓烈的哀求：“希彤，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郭修尧将她拥入怀里，以一种极为克制的力道，虚虚环着她瘦弱的身躯。

“希彤，你不能不要我，求你，别这么对我……”

向来冷凝自傲的人，什么尊严都不要了，他只想求回独属于他那艘希彤之舟。屈雨棠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并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有的只剩平静。

十二年来，四千多天。

到此结束了，郭修尧。屈雨棠倏然落下泪来。

泪水渗透进郭修尧的衬衫，沾染在他的肌肤上。

郭修尧身子一抖。

原来，真的有泪，能灼的人心疼。

风过叶落，无声无息。

好似这片天地，只有他们两人。

那对相拥相依，却注定要分离的两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郭修尧终于知道，他等不到阮希彤的回答了。

他用尽所有力气才松了手。

他看着阮希彤通红的眼，小心翼翼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神情痛苦至极。

第30章

屈雨棠看向他的眼神，再也没有当初的万千星光，有的只有宁静。

郭修尧的心像被人狠狠撕开，他们的前半段有多甜蜜，后半段就有多绝望。

她吃下了他送的饺子，却代表不了任何。

他求不回来这个人，他做什么都没有用。屈雨棠不会原谅他，他的希彤再也不会等他回家了。

她打定主意了，要离开他。

郭修尧喉间骤然涌起一股腥甜，他死死忍下去，咬紧牙关，从齿缝中挤出声音。

“我……知道了。”屈雨棠点点头，她说：“好，那么，再见了，郭修尧。”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在郭修尧漆黑的瞳仁里越走越远。

直至她彻底消失不见，郭修尧抓紧胸口，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屈雨棠回到病房，等的如坐针毡的姜清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到阮希彤面前，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急道：“怎么哭了，是不是那死渣男又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屈雨棠拉住她，声音透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悲哀。

“没有，我只是遗憾，漫漫人生路，曾说过相依共生的人，却终究只能走过这短短一程。”

姜清歌一怔，随即不确定的问：“你跟他出去，是想好好告别？”屈雨棠轻轻点头，姜清歌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这么一服软，你又准备原谅他。”屈雨棠勾唇：“不会了。”

姜清歌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屈雨棠不知道郭修尧是什么时候回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