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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瞬间，他冲了过去：“沈芳年呢？她在哪儿？”

看见他，先赶来的曲国峰面色越渐凝重：“陆连长，我们赶过来时船已经被炸毁了，沈芳年……”

他顿住，目光看向一旁的草丛。

顺着曲国峰的视线看去，陆行川呼吸猛然窒住。

草丛里铺着一块尼龙布，上面是几缕白衬衫的残片，其中一片还绣着一朵淡黄色的兰花。

“今天烧火时衣服被火星子崩出个洞，外婆给我绣了多兰花，不仅补了洞，还更好看了，你看看。”

沈芳年的声音历历在耳，又化作无数把刀，狠狠扎在他心口。

陆行川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徐枫呢？”

“目前下落不明，警方已经开始在山里进行围剿，他跑不了。”

闻言，他想也没想，转身掏出枪往山里去。

程远眼见陆行川将近失控，连忙阻止：“连长，你别冲动，没有ᵚᵚʸ营长的命令你要是擅自行动，是会受处分的！”

陆行川像是头暴怒的公狮，发红的双眼翻涌着滔天的愤恨。

“松手！我要去崩了徐枫！”

他不只要在徐枫脑袋上崩几十枪，还要把他大卸八块！

程远根本拦不住，焦急又担心。

陆行川向来沉稳果决，从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这时，营长黑着脸走过来：“你再这么意气用事，我先崩了你！”

他不是不知道陆行川此刻有多心痛，可现在如果只为拼一口气报仇，等待陆行川的就是不可估量的处罚。

陆行川目眦欲裂，滴血般的眼睛死死看着营长：“那你最好现在就动手。”

“陆行川，别忘了你是军人！要服从命令！”

听着营长的训斥，陆行川握着抢的手紧了又松。

他当然记得自己是军人，可军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保卫国家，却保护不了最爱的人……

从没有过的挫败，让陆行川心如刀割。

如果他再快点，再快点，沈芳年也许就没事……

这时，一个公安急匆匆跑来。

“曲队长，下游有个乡亲报案，说在河里救上个女人！”

第34章

听了这话，陆行川眸光一亮。

是沈芳年吗？她还活着？

营长也悬了心，直接让陆行川跟着去看看。

一路人跟着附近带路的村民沿着河岸走，最后看见一处浅滩上围了一堆人。

陆行川的心几乎快跳出嗓子眼了，率先跑了过去。

人群里，沈芳年浑身湿透地躺在滩上，面色苍白，手上都是血，上身盖着件好心人给的棉麻衣。

“公安同志，刚刚我在捞鱼，看见她从上头飘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把她捞上来后看她吐了水，还有气哩！”

操着浓重口音的村民解释道。

陆行川紧绷着脸，上前将人抱起来转身往车那头跑。

她还有温度，还能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

不知怎么的，他眼眶有些发酸。

隐约间，怀里的人沙哑的呢喃了声：“行川……”

陆行川心一颤，将人抱紧：“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将昏迷的沈芳年送进医院，确认她没事后，陆行川才带人去清缴藏匿在及木村的军火和徐枫的人。

刺鼻的药水味唤醒了沈芳年的意识。

她缓缓睁开眼，入眼是发黄的墙，还有挂着点滴瓶的木架。

这是……医院？

动了动手，才发现磨破的双手被包扎好了。

混乱的思绪逐渐平静，她记得自己在最后关头把衣服脱了才把炸药从身上撸下去，然后跳进了河里躲过了爆炸。

陆行川……陆行川找到自己了？

可想起徐枫最后那句话，沈芳年才平稳的心顿时起了波澜。

护士一进来，便看见她挣扎起身，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往外跑，连忙拦住：“哎哎，你身体还没好呢，去哪儿啊？”

“陆行川呢？他在哪儿？”

沈芳年抓住她的手，急切发问。

护士想了想：“陆行川？你是说那个陆连长吧，两个小时前我听见他说什么及木村、找人，然后就走了。”

听了这话，沈芳年心顿时沉到了底。

糟了！

护士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踉跄跑了。

“同志，你刚刚被查出怀孕了！跑不得啊！”

一出门，陌生的环境让沈芳年不知道往哪儿去，看样子这里是个小镇。

想着陆行川和他整个连队的安危，她也不顾不了许多，拉住过路的一个女人急问：“同志，请问及木村怎么走？”

女人愣了一下，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在镇子南面，可远着哩。”

忽然，小腹传来一阵痉挛的痛，沈芳年捂着肚子，疼的直冒冷汗。

忍痛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个开土三轮去及木村口的大爷，求他捎自己一程。

一路颠簸，沈芳年大脑一片浆糊。

烈日炎炎，她却觉得浑身都透着寒意。

一波三折，土三轮在距离村口十里的地儿突然熄火。

沈芳年跟着大爷走了一会儿，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大爷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扶起来：“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沈芳年惨白的唇颤了颤：“大爷，你去前边儿看到一队军人，找一个叫陆行川的，说……说沈芳年在这儿等他，让他们千万不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大爷不住点头，将她扶到树荫下后朝村口跑去。

沈芳年靠着树干，腹部的绞痛慢慢变成了下坠感。

她眼神一怔，想起这两月没来例假的事，捂着小腹的手开始发颤。

第35章

及木村外三里地，为了不打草惊蛇，陆行川留下一个排守在村口，他带着其余的人从村子两侧的山腰包围。

刚下完命令，程远带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大爷跑过来。

大爷连气都来不及喘，挥手直道：“别朝前走啦，有个叫沈芳年的姑娘，在后边等着，他说让陆行川去找她，还让你们不要往村子里走。”

闻言，陆行川一怔。

沈芳年？她不是在医院吗？

一时间，对她的担忧和她嘱咐的疑虑让他拧紧了眉。

“连长，现在怎么办？”杨排长问。

陆行川没有犹豫：“芳年从船上逃出来前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追过来，徐枫阴险狡猾，可能在村里下了套，各排先往后撤，你带几个人先去打探，一定要确保村民安全。”

杨排长敬礼回答：“是！”

陆行川带着人往后撤，在大爷的带路下，他看见坐在树下的沈芳年。

当看见那虚弱的人时，陆行川的心疼的紧缩在了一起。

沈芳年靠着树，双眼紧闭，干裂苍白的下唇被咬出了血，脸颊旁的黑发被汗湿透，坐着地一片血红。

“芳年！”

陆行川冲过去，红着眼将人抱进怀里。

沈芳年奋力睁开眼：“你们别去及木村，徐枫……要炸死你们……”

说着，她突然哭了起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

陆行川呼吸一滞，随即心疼到咬紧了牙：“我在呢，别怕。”

遂抱起沈芳年，朝镇医院飞奔而去。

等进手术室时，昏迷的沈芳年突然醒过来，死死抓住他的手：“行川……你要等我，不要丢下我……”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但陆行川还是猩红着眼点点头。

当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刹，他的意识才有了分清醒。

低下头，双手满是沈芳年的血。

几乎是瞬间，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呼吸艰难，几近窒息。

手术室里。

意识朦胧的沈芳年听不清医生护士们在说什么，慢慢的，疲惫和困意如山袭来，开始做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

她梦见自己像上辈子一样，跟陆行川离婚后独自离开，她落魄寻死被救下，而陆行川在边境执行任务，在敌人炸药爆炸的前一刻，他推开身边的两个兵。

巨响过后，陆行川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一张她的照片慢慢飘落在他胸口。

沈芳年大哭着，想触碰却什么也抓不到。

一转眼，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赤脚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叫着叫着：“妈妈，妈妈……”

她低头看去，才发现孩子眉眼和陆行川有七分像。

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沈芳年俯身将男孩抱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除了道歉，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孩轻轻拍着她的背：“妈妈不要说对不起，妈妈是为了让爸爸和别人好好活着，妈妈别难过，我会记得妈妈身上的味道，我们会再见面的！”

沈芳年哭着答应：“好……”

病房里。

陆行川见昏迷了三天的沈芳年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满是血丝的眼里噙着痛意：“芳年，你醒醒……”

话音刚落，沈芳年猛然睁开眼，像是想挽留什么似的，哑声叫着：“孩子！”

第36章

一声满含不舍的‘孩子’刺的陆行川心一抽。

握住那冰凉的手，他嘶着嗓音轻声安慰：“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听见陆行川的声音，沈芳年眼神逐渐清明。

她转过头，看见身边的人一脸清灰，下眼睑乌青，胡子拉碴，和平时冷冽威严的模样大相径庭。

想起梦里陆行川被炸死和孩子笑着跟自己告别的一幕，眼泪簌簌而下：“行川，对不起……”

她不知道梦里他的死是不是真的。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