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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曦曦！”沈秀梅一恼，也不再伪装礼貌，“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曦曦眉目一拧，稍稍侧过头，抬手一握，掌心多了颗弹珠。

“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妈妈！”

已经八岁的小杰站在屋门口，手里拿着弹弓，警惕又厌恶地瞪着她。

裴曦曦手一松，弹珠落地：“这不是往我舞鞋里放玻璃片的小杰吗？长这么高了，还是这么会保护妈妈。”

说着，转头看想沈秀梅。

而沈秀梅惊愕看着在地上滚动的弹珠。

这么裴曦曦居然接住了小杰用弹弓打来的弹珠，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或许是裴曦曦气势太过摄人，小杰有些害怕，撒腿跑到沈秀梅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腰。

这时，半敞的门被推开，顾明澜来了。

当看见数月不见的人站在眼前，他深眸一亮：“裴曦曦？”

一见顾明澜来了，沈秀梅熟练换上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抱着小姐，含泪望着裴曦曦：“裴小姐，你记恨小杰当年往你鞋子里放玻璃的事，我知道，可他那时候的确不懂事……”

“如果你实在想解恨，那……那我给你跪下……”

说着，她就要跪下，却被小杰拦住：“妈妈，不要给这个坏女人跪下！”

裴曦曦冷眼看着，又是这套，只要有顾明澜在的地方，他们永远玩不腻。

谁知顾明澜压根没看沈秀梅母子，几步跨到裴曦曦面前，双眼几乎都定在了她身上：“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曦曦诧异了瞬，有些好笑：“我来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且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说着，将目光转向沈秀梅：“沈秀梅，你不要告诉我才过去五年，你就忘了你怎么把我爷爷刺激死的。”

这话一出，沈秀梅脸色‘唰’的白了：“裴曦曦，你别血口喷人！”

吼完才反应过来顾明澜也在，忙恢复温和，低头看着小杰：“小杰，你出去玩会儿。”

“妈妈……”

“听话！”

小杰不情愿地鼓起脸，瞪了眼裴曦曦后才跑出去。

顾明澜紧拧着眉，终于明白裴曦曦回来的真正目的。

他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臂：“这件事我帮你处理……”

话还没说完，裴曦曦就抽出手，目露嘲讽：“顾司令来处理？如果您能处理，沈秀梅还能住在这儿？还能继续在您面前惺惺作态？”

她看着顾明澜的双眼，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顾明澜，你一点没变。”

第19章

一句话像榔头敲在顾明澜心头，震得他胸口发闷。

从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这样无能。

因为优待烈士遗属的政策，即便知道是沈秀梅把裴司令刺激至死，他为了沈秀梅丈夫的颜面，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

现在的裴曦曦已经不是当初柔柔弱弱的文艺兵，她要是气不过，伤了沈秀梅，那只会给她自己找麻烦。

顾明澜深吸口气，压下心间的钝痛：“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不能感情用事，军规严厉，你不要拿自己的军旅生涯开玩笑。”

沈秀梅顺势躲到他身后，可怜兮兮地抓住他的衣袖：“顾大哥，我真的没有……”

顾明澜骤然黑了脸，抽回了衣袖。

“你没有？”

裴曦曦只觉怒火已经从心肺烧变了全身，她看着沈秀梅，一步步上前，逼的对方连连后退：“对，你没有，你没有在顾明澜走后偷进我爷爷的病房，你没有跟他说我要跟顾明澜离婚，没有说你已经准备坐上军长夫人的位置，更没有说顾明澜从来都没爱过我！”

沈秀梅白着脸，也不是脚滑还是被吓的，登时摔在台阶上：“没，没有……我没有！”

“裴曦曦，你就是嫉妒顾大哥对我好，处处针对我不算，还想污蔑我害人！”

“沈秀梅！”

顾明澜也忍不住，低喝阻止。

沈秀梅望着他，泪如雨下：“顾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裴曦曦望向脸色难看的顾明澜，突然明白了。

沈秀梅这样一口咬定自己和爷爷的死无关，大概是顾明澜碍于烈士的岩棉，没有把这事捅破，所以沈秀梅还能装的那么无辜。

一时间，心好像瞬间沉到了底。

裴曦曦睨着沈秀梅：“你以为没人看见是吗？军区医院的李娟护士在那天经过病房门口，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你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我可以把她找来，跟你当面对质。”

五年前她刚去蒙北军区没多久，李娟就联系到了她，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当时她恨不得去把沈秀梅千刀万剐，可碰上特种兵特训，她只能忍下这口气。

想到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被这心肠歹毒的女人害死，裴曦曦握着拳头的手‘咔咔’作响。

下一秒，她猛然掐住沈秀梅的脖子。

“住手！”

顾明澜心一慌，连忙抓住裴曦曦的手：“你如果为了争这口气杀了她，你就得上军事法庭！”

裴曦曦双眼通红，目光中满是冷决的杀意。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沈秀梅！

可猛然间，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曦曦，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要记得，你是爷爷的骄傲！”

裴曦曦骤然松开手，一股久违的酸胀感涌上眼眶。

沈秀梅捂着被掐的青紫的脖子，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

顾明澜也险松口气，再想说什么，裴曦曦突然大步离开。

他心一紧，连忙跟了过去。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裴曦曦声音沙哑：“做司令的都像你这么闲吗？非要跟着我这个外来兵？”

话音刚落，手就被狠狠攥住。

“裴曦曦！”

她被迫停下，迎上顾明澜深沉的视线后下意识要挣开。

可这一次，男人的力气大的吓人，仿佛之前让她轻易逃脱只是没用尽全力。

“放手！”裴曦曦冷下脸。

话音刚落，顾明澜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牢牢箍在怀中！

第20章

久违而熟悉的皂香顿时在鼻尖周围萦绕，让裴曦曦有瞬间的失神。

“曦曦，对不起……”

第一次，他叫她‘曦曦’，第一次，他向她道歉。

裴曦曦一时忘了挣扎，只能任由着他越抱越紧。

顾明澜喉间发紧，嘴里话好像每个字都有千斤重，让他难以再开口。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面对裴曦曦这样艰难和惶恐。

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地走了。

吞咽几番，顾明澜才找到一丝说话的力气：“五年前我就做了决定，等找到你，就跟你复婚。”

闻言，裴曦曦眸光一怔，心的跳动似乎在瞬间不规律了几分：“不可能……”

“为什么？”

顾明澜紧咬着牙，思绪头一遭被一个女人折磨的一团乱。

裴曦曦阖眼深吸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顾明澜：“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而且我已经准备和姜延结婚了，可以了吗？”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可才走出几米，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裴曦曦步伐一滞，转身看去，神色一紧，只见顾明澜倒在地上，拧眉紧闭双眼。

“顾明澜！”

漆黑的天空挂着朦胧的月亮，风吹过，云遮盖住了仅有的月光。

“因为演练，司令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整夜的觉了，两天前他发了一次高烧，现在还没好。”

听着警卫员的话，裴曦曦皱眉，心绪复杂。

见她什么话都没说，警卫员忍不住替顾明澜说话：“裴小姐，这五年司令一直都在找你，我跟着他这么多年，看得出司令是真心对你的。”

“每年裴老司令的忌日，司令都会在他墓前待上一整天，有次我细心听了几句，他在向裴老司令道歉，说没照顾好你，没做好一个丈夫……”

裴曦曦出了神，听着这些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并不需要顾明澜做这些……

警卫员也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走了。

环顾熟悉的客厅，一点都没变。

上辈子，她总是坐在客厅，一夜夜等着顾明澜回来，接受他的冷漠，又和他争吵。

压下心头的复杂感，裴曦曦用脸盆倒了盆水进了房间，拧干毛巾后将它放在顾明澜额头上。

周遭一片寂静，这是两人重逢后，她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的脸还是那样好看，或许是因为生病，脸色有些憔悴，眉宇间不再是冷漠，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深沉。

裴曦曦苦笑：“也许是老天爷故意惩罚上辈子的我吧，让我这辈子又一次失去爷爷，失去你，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不再堕落……”

“顾明澜，我们都要学着放下，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你跟我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顾明澜猛然睁开眼，凌冽的眼神犹如一把匕首。

他骤然坐起身，警惕打量四周，最后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