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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紧接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我想说话，可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哽涩。

十三年，这是我和许勇唯一一通电话，也是唯一一次联系。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叫不出来爸这个字。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为什么不能早点打电话？你知不知道……爷爷他走了！”

话落那刻，我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深夜，寂静的卧室里，只有我的哭声不断蔓延。

我哭了多久，他听了多久。

直到我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勇沉默了很久。

我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再等等！宁歆你再给爸一点儿时间，我很快就能回去了，这次之后，爸爸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

话落，他挂断了电话。

我连忙回拨过去，却只听到机械的女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我不信，又一次重拨。

可还是一样打不通。

我一遍又一遍的试，像是疯了一般。

直到傅靳言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宁歆，怎么了？”

我泪眼模糊的看他：“我爸……我爸他打来的电话，我再打回去，打不通……”

傅靳言没说话。

隔着滚烫的泪，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说：“号码给我，我帮你查。”

我给他了。

然后傅靳言走了。

看着他背影，我莫名有一些不安：“靳言！”

我开口叫住他，对着他背影问：“你能找到他，对吧？”

“对。”

傅靳言回答着，始终没有回头。

夜色里，我握着手机，看着那串拨不通的号码，心里说不出来的忐忑。

我等了一夜，傅靳言都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在客厅里看到睡在沙发上的他。

他眼下一片青黑，明显是熬了通宵。

茶几上，放着一个档案袋。

按照平常我不会去动，但此刻却总隐约觉得这个档案和我爸有关系。

我看了眼熟睡的傅靳言，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也的确是我爸的资料。

但上面的抬头却是国际刑警最高指令——红色缉查令！

第8章

这一刻，我的心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捏着缉查令的手不断颤抖，不敢置信。

我爸，许勇，竟然是一个以‘洗钱’为目的的跨国集团的首脑！

恍惚间，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还在世，我爸总会抱着我妈说：“是是是！我老婆最伟大，是人民公仆！我和宁歆就做好你的后盾，做最贴心、最懂事的家属！”

那样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去犯罪？

我无法相信，可眼前白纸黑字上写满的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戳进我的眼里，让我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缉查令放回档案袋，又原封不动放回原来位置的。

我呆坐在一旁，手脚冰凉。

一直到傅靳言醒来，他看着我：“你醒了。”

我想像平常一样笑，却怎么都牵不动唇角，最后哑声问：“找到我爸了吗？”

傅靳言薄唇微抿，似乎是想说什么。

电话却突然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匆忙站起身：“还有任务，先走了。”

他边说着，拿起档案袋便出了门。

我追到门口，看着他跑远的身影，撑着门框的手不断收紧。

我不知道傅靳言去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和许勇有没有关系，一颗心不断往上提，怎么也落不到实地。

很久之后，我不想这么胡思乱想下去，起身去了国际刑警组织京市分部。

我想去问清楚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1

却不想傅靳言竟然不在，就连柳清和其他我认识的警员也都消失了。

想起傅靳言离开家时接到的电话，我拿出手机。

傅靳言的微信置顶在首位。复合后，我就把他的微信重新添加了回来，傅靳言也没有再删。

我点开对话框，最新一条记录停留在我发的那条：“对不起，没有影响你吧？”

看着这行字，我还能想起那天被删时的惊慌无助感觉。

我手指悬空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将手机收起，等傅靳言回来。

一天，两天，三天……

转眼一周过去，傅靳言还是没有回来。

深夜，我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时间，怎么都睡不着。

从傅靳言离开的那天开始，我就开始失眠，心里也跟着烦躁，不安，越发悲观。

我越来越难受，口鼻像被堵住了一样的窒息，没办法，我只能翻出以前心理医生开的安定药吃下。

药效下我渐渐睡了过去，却梦到了我爸离开的那一天。

那是个很普通的傍晚，许勇接我放学后，把我送去了爷爷家。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走进去时，还笑着承诺：“爸爸去工作啦！等忙完就回来接宁歆，到时候，爸爸给宁歆带你最喜欢的芭比娃娃！”

十二岁的我信以为真。

可许勇却一去不回。

而我就站在爷爷家门口，看着许勇远去的背影，高声喊：“爸！爸你回来！”

可无论我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我不甘心的想要追上去，脚下却一绊，霎时坠进了黑暗。

“爸！”

我猛地坐起身，看着熟悉的卧室，嗓子发干，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

我再也睡不着，睁眼看着窗外浓稠的夜，一点点变亮。

然后起身，前往京市分部。

街道上，晨光熹微。

分部场地中央，国际刑警组织的白色旗帜飘扬！

和前几天的安静不同，此刻分部里一片喜气洋洋。

我跟着奔跑的人群来到礼堂，就看到台上，消失一周的傅靳言一身制服站在警徽下，满身正义。

而他身后的投屏上放映着我爸的照片，下面写着——罪犯首脑，许勇。

这一刻，我内心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我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听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祝贺二级警司傅靳言，在【斩首】任务中成功击毙罪犯首脑许勇，荣获一等功！”

第9章

成功……击毙！

我耳朵一片嗡响，手脚发软。

我爸死了，被傅靳言亲手击毙！

热烈的掌声中，我呼吸都在发颤。

隔着起身祝贺的人群，我与台上的傅靳言对上了视线。

见到我，他明显有些错愕，但除此外，没有心虚，没有愧疚，一片坦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傅靳言来到办公室的。

我坐在他对面，一眼就看到他肩膀上新添的四角星花，明明是银色的，我却只看到一团血红。

“你都听到了。”

傅靳言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我抬头看他，眼里充满了凄苦：“你不想我听见吗？”

“活的一等功，真威风啊。”

我话里的讥讽太过明显，傅靳言皱了皱眉：“许宁歆，这是我的职责。”

我知道，所以我怪不了他。

“可那是我爸。”我眼里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傅靳言，你击毙他的时候，有想过我吗？有想过我们吗？”

傅靳言陷入了沉默。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无比深爱的人，陡然想起了初见。

那时他在执行任务，救了我之后就立刻奔向其他需要救助的人。

我看着他背影竟觉得好像看见了我妈，她每一次也都是为了民众，舍弃小家，奋不顾身！

那之后我死缠烂打追了他三年，才将人追到手。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深爱的，信任的，敬佩的恋人，会亲手夺走我父亲的命！

想着这些，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柳清走了进来。

她自然的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看着我：“宁歆姐，你爸的事，队长没有做错。”3

“你爸组织了这么大的集团进行了几百亿的商业犯罪，哪怕不被队长当场击毙，羁押回来也逃不过一死。更何况就是因为你，这个案子到现在才完成。”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愣了：“什么意思？”

“知道许勇是你父亲这件事后，队长又反复确认了很多次，才下令缉拿。他已经仁至义尽。”

柳清的话，让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看向傅靳言，嗓子发干：“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在查的罪犯首脑是我爸的？”

傅靳言犹豫了下，还是告知：“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也就是傅靳言跟我提分手的时候。

我落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攥紧：“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吗？”

“是。”

我呼吸更沉：“那又为什么要答应我复合？”

傅靳言却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