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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贺知深好像动了动轮椅，离她更近了些。

专属于贺知深的气息将她包裹，程暖暖的身子越绷越紧，努力维持平常模样。

“程医生，你怎么了？”

有人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不禁问道。

程暖暖被点名，“啊”了一下，急忙找借口：“哦，我前两天碰到个比较棘手的病例，刚刚在想怎么治疗比较好。”

“程医生敬业是好，也要注意吃饭休息啊。”

“谢谢关心。”程暖暖尴尬地笑了笑。

程暖暖因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突然贺知深借着喝水，冷不丁对她来了句：“程医生，你确实挺敬业。”

程暖暖咬牙，无视他话语里的调笑之意，闷头吃饭，再不看他一眼。

众人酒足饭饱，纷纷表达了对贺知深的感激之情后，便都打算回家。

程暖暖也打算回家，站在路边拦车贺，沈靳挡在她面前，也伸出手拦：“我送你回去吧。”

程暖暖想着他们两个人住得近，便没拒绝。

不想沈靳刚说完，就被相熟的同事拉走。

那人喝得酩酊大醉，看来不由人送回去是不行了。

在场沈靳因为贺知深的事心情郁闷，滴酒未沾，那同事又和他是同科系医生，这差事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头上。

沈靳面露难色，求救似地看向程暖暖：“小程……”

程暖暖噗嗤一笑，和他挥手道别：“去吧，我一个人回去没关系的。”

沈靳抱歉地笑笑，下一秒，人就被塞上了出租车。

程暖暖站的比较后，又比较谦让，不知不觉，她竟变成了最后一个。

夜色渐黑，带着热意的风吹过她的发，露出她姣好的面部轮廓。

“走吧，我送你回去。”贺知深慢慢推着轮椅过来。

她装作看不见，手不住地往马路边上伸。

贺知深无声地笑了笑，走上前道：“小暖，我说过，我会让你和我一起吃饭的。”

程暖暖的手僵在空中。

原来白天她的想法，都是真的！

贺知深真的为了她而阻止宣讲，就为了和她吃一顿饭！

“贺知深，你疯了。”

程暖暖终于放下手，转身看他，视线里的震惊贺知深明白，她听懂了。

“小暖，我说过，我愿意等。”

贺知深虽然是坐着的，却并没让程暖暖觉得自己是在俯视他。

他好像天生就是被别人仰视的，无论身体如何，他的背脊都挺得笔直，绝不会让任何人看轻。

这也是程暖暖爱上他的一个理由。

程暖暖及时制止自己的那些胡思乱想，话语强硬：“你做这些都是无用功，我不会再给你除了看诊以外接近我的机会。”

“是吗？都说人生是上天注定。”贺知深看着她的脸，轻笑道：“我却要说，机会是人创造的，你看这次，你不就和我一起吃饭了吗？”

第二十九章

程暖暖看着夜空下的贺知深。

他的视线那样程暖暖，落在她身上，和她曾经在学校论坛上看的那张合照上，他看林姝的眼神如出一辙。

她一直觉得，那样的视线，是贺知深只给予林姝的。

没想到现在五年过去，她变成了拥有者。

漫天星空落在贺知深眼底，尽是繁星璀璨，他自信无比，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让他现在看起来既迷人，又危险。

程暖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她怎么能再次被贺知深吸引，那她曾经受过的伤害算什么？

那些一个人默默伤心的夜晚，就这么轻易地被抹去了吗？

她暗暗咬紧后槽牙，试图让自己清醒。

“贺知深，如果是五年前的你这样做，我会欣喜若狂，但你现在这样，只能让我想起来，你在开始时，为了和林姝吃蛋糕，忽视我。”

“小暖，我想告诉你的是，林姝回国后，我刚开始和她的所有接触，都是为了那场学术交流。”

程暖暖面上清冷无程：“可是你的视而不见，都是真的。”

贺知深看到程暖暖的眼睫颤了颤，知道她是又想起了曾经他带给她的痛苦，正了神色：“小暖，我知道道歉已经于事无补，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都是真实的，所以我现在就是在用我的行动向你证明。”

他一字一顿：“刚开始我确实是把你当作林姝和你交往，但后来，在相处中，我确实爱上了你，程暖暖。”

程暖暖这是第一次听贺知深如此正式说爱她。

似有烟花在她脑中炸开，尽是五彩斑斓的绚丽。

但是绚烂过后，她心里却再度泛起孤寂。

就因为贺知深一句爱她？就可以将她曾经所受的伤害抹去吗？

程暖暖再度给自己的心套上躯壳。

如今大家都已长大，曾经的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原谅贺知深，但是现在，她没有那个勇气再去接受贺知深。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林姝。

她现在无法相信贺知深爱的是她。

曾经太痛，她无法再承受一次。

“抱歉，你的爱意，来得太晚了。”

“刚开始的两年你从没说过爱我，所以你现在的话，我无法接受。”

贺知深愣在了原地，神色复杂，看向程暖暖的眼光猛的镇顿住。

他没有想到，程暖暖会是这个回答。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迟来的爱意，比草都轻贱。

用来形容他的爱，再合适不过了。

程暖暖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从前的事，就别再提起了。”

“贺知深，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你将我当作替身两年，现在却对我说爱，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程暖暖状似轻松地说完这两句话，但是心口却如吃了黄连一般苦涩。

五年的时间，她还是无法忘记那些微博。

那些话杀伤力太大，让她在国外，每每想起，都心如刀割。

而后，程暖暖再不看贺知深，视线渐渐落向远方。

贺知深坐在轮椅上，怔愣了很久。

他和程暖暖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而这一切，竟然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贺知深第一次这样恨自己。

他的手揪得死紧，似乎要将自己的手握出血来。

在他愣神之际，看向远方的程暖暖，突然发现人行道边，慢慢走来一个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

而一阵强光刺了程暖暖的眼，程暖暖用手遮挡，发现远处一辆货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老人开去！

老人本就行动不便，更是躲闪不及。

程暖暖大脑一空，来不及思考，竟不顾自身安危，向老人奔去！

但已是来不及，下一刻，货车撞上了程暖暖!

第三十章

程暖暖的身子滚出几米远，如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贺知深几乎目眦欲裂。

“程暖暖！”

贺知深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寒，他从没有这样冷过。

他急速推动轮椅向程暖暖奔去。

只见程暖暖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他抱起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在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时，确实她只是昏迷了过去。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美好，他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

还好程暖暖没事。

如果她有事，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

再醒来贺，程暖暖睁开眼，入目便是一阵刺目的白。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还有手上传来的剧痛在提醒她，她在医院。

她挣扎起身，发现有些困难，一双手伸出稳稳地扶住了她。

沈靳喜形于色：“你总算醒了！”

没人注意到一旁的贺知深手按在轮椅上，又颓然地放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双腿。

如若不然，现在扶住程暖暖的，就是他了。

程暖暖虽然手痛，但是大脑没有造成损伤，他问沈靳：“那位老人呢？老人怎么样了？”

沈靳刚想接话，贺知深却先他一步开口：“爷爷要我对你说声谢谢，不然他已经死在车胎下了。”

爷爷？那位老人是贺知深的爷爷？

贺知深看出她眼中的困惑，解释道：“你救的那位老人是我爷爷，他刚从国外回来，下了飞机，听说我去了饭店，便想来找我。”

“没想到出了意外，幸好被你救下。但是老人身体脆弱，爷爷还是被前盖撞到，加上地面的撞击，还是粉碎性骨折了。”

程暖暖如释重负。

那这一撞也不算白挨了。

沈靳看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抢过话头：“你的手我问了，没什么大事，只是要注意护理，小心留疤。”

程暖暖其实并不担忧自己的手，，她自己就是骨外科医生，自己的手严不严重，自己最清楚。

但是看着沈靳迫不及待解释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到底谁才是外科医生啊？”

沈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轻松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贺知深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是那么刺眼。

当年程暖暖看着他和林姝贺，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向心口，感受着那一下一下跳动的痛意，是那样清晰地提醒着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是多么过分。

他垂下眼，不愿让程暖暖看见自己的颓态，转身出了病房。

程暖暖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他，贺知深那略显苍凉的背影，心里莫名地一痛。

……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程暖暖的手经过几日调养，本就是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够活动自如，所以很快能上班了。

她刚到科室，忽然护士上前推着一位老人上前，然后凑到程暖暖耳边小声说：“程医生，这是今天从王医生那边转来的病人，他吵着非要把主治医生换成你。听说他给咱们郎成捐了一栋楼呢。”

一栋楼？

程暖暖愣了愣，忍不住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迎向程暖暖的目光，霎时眉开眼笑：“总算见到你了，救命恩人。”

第三十一章

此话一出，程暖暖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就是贺知深的爷爷，贺磊，那天夜里她冒死救下的老人。

贺磊一见程暖暖，就热情地拉向她的手：“那天真是多谢你，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肯定就没了。”

程暖暖有些招架不住，感受到他有些粗糙的手握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