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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眼看见她受了重伤，肚子上中了箭，流了好多好多的血……连站都站不稳……”

第132章楚月死了

　　赵玹呆站在一旁，周遭人来人往，忙着救火，忙着劝慰，可他却仿佛被隔离在了人世之外，身边的一切都虚无缥缈了起来。

　　楚月死了，先是腹部受伤，血流满地；然后大火焚烧，面目全非……

　　一个人怎么能死得这么惨？

　　死得这么惨的人，怎么能是楚月？

　　他看着那具焦黑的尸体，却始终不敢靠近一步，所有人都说那是楚月，是他刚刚才意识到，一直住在他心里的人。

　　可他不信，他和楚月之间，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抗拒地闭上了眼睛，蔡添喜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皇上，要不给谢姑娘清理一下，换身体面的衣服吧？”

　　赵玹睁开眼睛看他，在这短短半个时辰里，赵玹眼底已经布满了血丝，仿佛随时会沁出血来一样。

　　蔡添喜被唬得低下头，根本不敢看第二眼。

　　“去找人，这不是她。”

　　声音平静得毫无情绪，可任谁都知道，这时候的赵玹只是在故作平静而已，仿佛他不松口，那个人就真的不是楚月一样。

　　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悦嫔说的伤和禁军说的位置交叠在一起，怎么还会出错呢？

　　可蔡添喜不敢反驳，只能愁苦地应了一声，心里也有些难过，多么好的一个姑娘，那可真是满心满眼都是皇帝，可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局……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想去找找看，虽然明知道没有希望，可万一呢？

　　他喊了景春正要往远处去，却见对方正趴在那棵烧焦的树上在看什么东西，他心里恼怒，抬腿就踹了一脚。

　　“让你去找楚月你非要找悦嫔，现在喊你还喊不动是吧？”

　　景春脸上却没有丝毫被责备的惊恐，反而一拉蔡添喜：“师父你快看看，这里好像有个字。”

　　蔡添喜心里一跳，会不会是楚月的遗言？

　　他连忙趴下来眯着眼睛盯着那树干看，对方刻得很深，也是幸亏如此，不然已经被大火烧没了，可即便如此，他看来看去也只看见了一个字。

　　“禾？”

　　蔡添喜一愣，见景春抬手要去摸，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这可能是楚月姑娘留下的，烧的都是灰，你这一摸弄没了怎么办？”

　　景春连忙缩回了手，脸上带着困惑：“师父，这什么意思啊？刚才我找了半天，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字，可就是找不到。”

　　蔡添喜琢磨了一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摇头，却在这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一道亮光。

　　“这不是禾，这是个稷，是皇上名讳里的稷字！”

　　他控制不住地喊出了口，随即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连忙抬手捂住了嘴。

　　景春却是眼睛一亮：“那这么说，这真的是楚月姑姑留下的？那我发现了这个岂不也是功劳一件？”

　　他连忙爬起来，抬腿就去给赵玹报喜，蔡添喜喊了两声没拦住，气得直哆嗦，这的确是楚月留下的，可这种时候告诉皇帝，那不就是坐实了那尸体的身份吗？

　　现在皇帝还能自欺欺人，死活不承认，可他一旦看见这字……

　　他快步追了过去，可惜迟了一步，景春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此时正一脸等赏地看着赵玹。

　　蔡添喜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却完全没时间动手，他既忐忑又心疼地看着赵玹：“皇上，兴许就是个巧合……”

　　“那真的是个稷字？”

　　赵玹轻轻开口，声音飘忽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蔡添喜不忍再哄骗，也知道这种时候撒谎没有任何意义，他语调艰涩：“只是奴才的猜测，只有个禾字。”

　　“带我去看。”

　　蔡添喜有些犹豫，他怕赵玹接受不了这种打击：“皇上，不然你你还是先缓缓……”

　　景春已经上前一步：“皇上，奴才给您引路。”

　　赵玹再没回头，跟在景春身后径直朝那棵大树走去。

　　蔡添喜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禾字距离地面很近，走势歪歪扭扭，划痕又细又深。

　　赵玹半跪在地上，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色大亮，钟白找人无功而返，他才颤巍巍伸手，隔空抚摸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字眼。

　　蔡添喜说得没错，这是个“稷”字，一个没来得及写完的“稷”字。

　　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字？

　　楚月，这真的是你留下的吗？你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字？你明明对我没有……

　　遥远的记忆忽然被唤醒，赵玹身体僵住，他恍然回想起去年冬天，楚月睡梦中那句含糊的“稷郎”。

　　她心里，是有他的，这么多年，一直是有他的……

　　赵玹浑身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忽然间变得无比清晰，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最后定格在四年前再见时，楚月那双比星河还要璀璨的眸子上。

　　她那时候应该很高兴吧，一定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对她吧……

　　赵玹忽然有些不敢回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如果楚月心里还有他，那在他让她滚下龙床的时候；在他逼着她伺候自己临幸后妃的时候，在他抱着她却喊错名字的时候……

　　楚月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是试想了一下，喉头便一阵腥甜，竟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楚月，楚月……

　　耳边一阵混乱，仿佛是钟白和蔡添喜在喊太医，有人在劝他保重，有人在劝他节哀，却模糊的仿佛隔着很远很远。

　　他眼里只看得见那个小小的“禾”字，透过那个小小的字，他仿佛看见楚月是怎样无助又绝望地蜷缩在火海里，怀抱着最后的希望，折断指甲，磨破血肉，一下一下将它刻出来的。

　　可那个字没能刻完，就如同她等待救她的人，一直没来。

第133章“稷”字

　　赵玹心口尖锐地疼了起来，他抬手撑着树干，却连呼吸都是凝滞的，他干了什么……

　　他把楚月召进宫，却没有让她过过一天安稳日子；他让她来了上林苑，却没能护住她周全。

　　连他派出去救人的人，都在看见楚月的时候，放弃了她，那个时候，她该有多绝望……

　　赵玹，你都做了些什么……

　　胸口的旧伤仿佛在被人硬生生重新撕裂一样，剧烈而尖锐的疼痛激得他眼前发黑，他却连看一眼都懒得，只颤着手想碰一碰那个楚月亲手刻出来的“禾”字。

　　可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却仍旧在碰到的瞬间，饱受大火蹂躏的树皮就化成了黑灰，别说完整的字，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赵玹瞬间僵住，他猛地捂住了树干：“不，不要，楚月，楚月……”

　　他用力拍打着树干，可再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那个字消失了，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眼前骤然黑了下去，身边响起一阵惊呼声，等他意识回笼的时候，太医正在给他诊脉，蔡添喜和钟白正担忧地看着他。

　　“皇上你醒了？你保重龙体啊。”

　　赵玹略有些茫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没能想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