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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钨丝灯昏暗的光，季之屿找到已经熟睡的林辰歆。

他轻轻坐下，抬手轻轻拂过那张稚嫩的脸，目光有着与他此时年龄不符的沉重。

无论如何，林辰歆还活着，还活生生在自己的面前……

季之屿眼眶一热，险些因为这迟来的认知惊喜而落下泪。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动不动就哭了？真不像个男人。

可下一瞬，他的心一下又被捏了起来。

按照他曾经的记忆，明天他们就会去临川县的岳梁镇，当时他跟林辰歆连道别都没来得及……

季之屿拧着眉想了半天，从衣服上扯下一枚扣子，又朝医生借了纸笔。

‘等着哥哥，哥哥会回来找你。’

将写好的字条跟扣子放在林辰歆的枕头边后，他又看了很久，直到听见集合的哨声，才不舍起身离开。

次日。

天刚亮，军区的支援部队赶到，季之屿一行人准备前往岳梁镇救援。

收拾东西时，季之屿还是忍不住朝临时医院看，眉目流露出担忧和不放心。

一边的林建国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还看，到底在看什么？”

季之屿冷不丁回了句：“看媳妇。”

第24章

短短三个字，险些让林建国呛死，他见鬼似的瞪着一脸面不改色的季之屿：“你说的是那个叫林辰歆的孩子？她才十二岁，咱可是军人，你别犯原则错误！”

季之屿背上绳子，拿起兵工铲：“人总是会长大的。”

说完，便抬腿上了车。

林建国愣在原地，久久都没能回神。

……

两个月后，救灾工作初步告终，季之屿所在的连队返回了淮东军区。

趁着修整休息的间隙，他去了通讯室，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听筒里传出几声带着电流的嘟声后，传来季父威严的声音：“哪位？”

“爸。”

听见季之屿的声音，听筒那端默了半晌，紧接着季父语气多了丝愠怒：“你还知道给家里打电话，我以为你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爸了！”

季之屿微垂眼眸，没有像曾经那样顶撞回去。

父亲是江宁省委书记，名副其实的高官，也一心想让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走官途，可他自小对当官没兴趣，只想参军。

终于在两年前，他瞒着全家报名入伍，跟父亲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有求于父亲，季之屿也不得不软下态度：“爸，有件事我要拜托您，临川县城东的福利院里有对叫林辰歆和林家豪的姐弟，麻烦您把他接回家里去照顾。”

“什么？”

季父声音里满是疑惑，他怎么也想不通，儿子为什么要接一对远在临川县的姐弟回家照顾。

季之屿没有像跟林建国似的说林辰歆是他媳妇，而是解释道：“我去临川救灾时救了林辰歆，他父母都不在了，只剩她跟她弟弟，我答应过她，会照顾他们的。”

他深知父亲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果不其然，那头很快传来父亲一声叹息：“行，听你这么说，那两个孩子还真是挺可怜的。”

“谢谢爸。”季之屿由衷地说了声，又补充了句，“对了，您记得带上我的照片，不然她不会信的。”

季父似是不习惯他突然这么‘乖巧’，哼了一声：“你要真谢谢我，就乘早退伍回家，不走官途也好，早点成个家，我也好少操些心。”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季之屿弯了弯嘴角，他肯定是要成家的，但林辰歆现在还太小了，就算照农村女孩嫁人的岁数也还要五六年。

不过他等得起，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多久他都愿意等。

几天后。

照着季之屿的话，季父亲自去了临川县福利院。

等找到儿子说的林辰歆和林家豪时，不免有些愣住。

林辰歆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但长得很是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能看进人的心里。

而林家豪还是个两岁的奶娃娃，但他躺在床上，右小腿空荡荡的，手里捏着半块苹果咿咿呀呀的啃着。

林辰歆坐在弟弟床边，看着手里的一颗扣子发呆。

看着这姐弟俩，季父于心不忍，他走上前蹲在林辰歆面前：“你叫林辰歆是不是？”

林辰歆诧异看着面前陌生的伯伯，睁大了眼：“伯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有人让我来接你跟弟弟回家。”

听了这话，她怔了一下后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要等哥哥回来找我！”

第25章

季父一下愣住了，她还有个哥哥？

林辰歆对待珍宝似的捧着手里暗金色的扣子：“哥哥说让我等他，如果我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想到匆匆离开，她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的军人哥哥，心里格外难受。

季父这才反应过来，林辰歆口中的‘哥哥’可能就是季之屿。

他忙从口袋拿出季之屿的照片给她看：“你说的哥哥是不是他？”

林辰歆看去，眼神登时一亮：“是的！就是他！您是……”

“我是他的父亲。”

闻言，她脸上闪过抹诧异，哥哥的爸爸！？

“是他让我来接你们的，以后呢，你跟你弟弟就在我们家生活，好不好？”季父难得有耐心地劝导。

或许是合了眼缘，他挺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女孩的，只可惜年纪太小，要不然做儿子的对象也不错。

可林辰歆没有立刻回应，骤然父母双亡，年幼的弟弟又截肢，他们去了会不会添麻烦？

“伯伯……”林辰歆目露难色，“我，我跟弟弟在这里挺好的……”

季父看出她的顾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是哥哥要伯伯把你们接去的，要是你们不去，哥哥会跟伯伯生气，还会吵架。”

说话间，他不仅失笑。

哪怕是对待季之屿那个亲生儿子，自己都没这样温柔细心过，果然儿子跟女儿还是有区别的。

在季父的再三劝说下，林辰歆终于答应跟他去江宁了。

……

几天后，刚下完训的季之屿被告知通讯室有他的电话，连忙赶过去。

除了父亲，应该没有谁再给他打电话了。

拿起听筒，他下意识叫道：“爸。”

然而，听筒那边却传来女孩轻轻地一声：“之屿哥哥。”

这一声‘之屿哥哥’，直接叫软了季之屿的心，被操练的疲惫和辛苦也在瞬间被一扫而空。

他软下眉眼，声音是从没有过的温柔：“辰歆，你跟你弟弟到家了吗？”

“嗯……谢谢之屿哥哥和伯伯、伯母，还有爷爷和奶奶，他们对我和家豪都很好，伯母说过段时间，就送我去上学。”

林辰歆真的很开心，语调轻快的像只麻雀。

听着她的笑音，季之屿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等哥哥休假就回去看你。”

话落，那边一阵西索，父亲的声音传了出来：“现在你满意了吧，人都给你接回来了。”

季之屿笑了笑：“满意了，对了爸，你过两天带她……带他们去照几张相给我寄来。”

季父也不知道是被气笑还是被他接连奇怪的要求给弄懵了：“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的模样。”

听着季之屿的回答，季父心里不免划过丝不解。

自打两人因为参军的事大吵一架后，他这儿子对自己这样亲厚过了，突然感觉，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应该说成熟了。

片刻后，季父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季之屿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深吸了口气。

他得尽快往团长或者跟高的位置努力，更不能再让林辰歆重复曾经的悲剧。

这辈子，他要守着她到底！

第26章

没多久，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