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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年却顾不得往日修养,只满是不甘地看着阮安然。
“阮安然,你我订婚多年,我对你是有所疏慢,可自认从未曾有过旁的心思,哪怕所有人都说你与我不甚相配,我也未曾动过退婚之意。”
“我只做错了䧿山一件事情,我就只是错了那么一次,你就要否定了我们过往所有的情谊?”
陆执年红着眼看着她:“你说我因宋姝兰才那般对你,你耿耿于怀与我置气至今,可我对她从未有意,我与她也无半点逾矩。”
“䧿山的事我愿意认错,愿意悔过,也愿意往后如你以前对我一样真心待你,我已经这nmzl般低声下气地求你,哪怕只看在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次?”
阮安然看着委屈不甘的陆执年只觉得可笑,她声音极冷:“陆执年,你是因为悔过才认错,还是因为陆家还不上那些东西低头?”
只一句话,陆执年脸惨白。
“人人都说我配不上你,连你也觉得我们并不相配,可是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国公府嫡女,是荣家血脉,我外祖父是当世大儒,我凭什么配不上你?”
“这婚约是你们陆家于荣家求来的,不是我阮安然求你们!”
阮安然看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心慌和无措,忍不住嗤笑。
“你说没动过别的心思,那是因为你享受踩着我对你的好所换来世人对你的钦羡,是因为堂堂国公府嫡女不顾身份痴缠于你,为你所带来的自得,你身上的荣光有一半都是我这些年名声狼藉换来的。”
“你不退婚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有多在意我,而是你很清楚,除了我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之外,满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我这般容易拿捏,又能一心一意对你的女娘!”
她满是讥讽,每一个字都如利刃,一刀一刀地扒了陆执年的虚伪。
“䧿山的事你是错,可这些年你对我处境视而不见,陆家对那些流言推波助澜难道就不是错?”
“我被人折辱多年,为你忍让多年,只区区一句你错了就想抵过?想要我原谅,可以啊,如我当初像是跪在你面前祈求你回眸一样,跪下赔偿我这些年对你付出的情谊,再亲口告诉世人。”
“是你陆执年负了我阮安然,不是我阮安然对不起你,是你们陆家有愧于我!”
陆执年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被阮安然的话逼得满身狼狈。
陆崇远则是动了怒:“宋小娘子,陆家是好意与你商谈,你当真要这般咄咄逼人!”
“她就咄咄逼人了,你能如何?”
屋中一片阒静,外间靴底踏过槛阶,宁墨襕袍轻掠便直接到了阮安然身旁。
蹙眉,宁墨声冷:“眼怎红了?”
第92章本督家的小孩儿,自该肆意
文信侯夫人她们瞧见宁墨都是颇为惊讶,原今日过来就是受了铖王妃所邀,知晓陆家之人会来怕阮安然吃亏。
听闻这位萧督主昨日就因急事出城不得回府,却没想会赶在陆家人走之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阮安然离宁墨极近,咫尺间血腥气扑鼻。
见他衣袍上染着血迹,棠宁顿时着急:“阿兄,你受伤了?”
“旁人的血。”宁墨甩了下袖口,遮住腰下血迹,抬眸目冷:“这二人欺你?”
陆崇远见到宁墨回来眼眸微浮动,闻言陡然声沉:“萧督主莫要胡乱冤脏,老夫今日过府只是与宋小娘子商议她与三郎婚事,傅老夫人和文信侯夫人都在,老夫怎能欺得了宋小娘子,倒是宋小娘子今非昔比,胆色口气不让须眉。”
宁墨眼皮轻掀:“本督家的小孩儿自该肆意,倒是陆中书家的,说巾帼都高攀了。”
“你!”
听宁墨毫不客气讽刺陆执年连女人都不如,哪怕早知道他嘴毒,陆崇远也是大气,只是还没等他还嘴,那外间就又踢踏着有人快步进来。
顾鹤莲操着一张不逊宁墨的嘴巴讥讽:“这还没进门呢,就听着有人质疑我们荣家女娘的教养,陆中书这是半只脚进棺材了人还留着童心,这嘴跟市井稚童饶舌似的,还管人家小姑娘胆大胆小,感情君子莫议人非搁你们陆家都是放屁呢?”
他言语颇为粗俗,可放在那张出尘的脸上却愣是不让人生厌。
“说起来你是来跟我家外甥女商议婚事,堂堂中书令亲自上门却不知欠账不谈事的规矩,这门外连半口箱子都不见,拿走的东西不见半点归还。”
“怎么着,陆中书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糊弄小女娘?你们陆家怎么这么不讲究。”
顾鹤莲说着话就挤到宁墨和阮安然中间,拐了一胳膊肘抵在宁墨腰上。
宁墨眉心轻蹙,面无表情看他。
顾鹤莲连忙望天,佯装一副没瞧见的样子,只扭头对着阮安然:“你这小孩儿就是个蠢的,与人家帐算清了吗就让人家进府,他又不是你爹你听他教训。”
“回头人家老奸巨猾三言两语坑了你嫁妆,还一副自家受了委屈宽容大度不与你个小女娘计较,到时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顾鹤莲!”陆崇远大怒。
顾鹤莲哎呀一声:“陆中书别气,没说您呢,您老成持重,哪有那脸去欺负个刚及笄的小女娘?”
他朝着阮安然脑瓜轻薅了下,“我家小海棠这不是没爹没娘,是个玩意儿都敢仗着她单纯骗她家当,我这个当舅父的总得教她长个心眼。”
陆崇远被顾鹤莲这番冷嘲热讽说的脸上铁青,嘴唇也是气得发抖,偏他还不能去骂顾鹤莲,否则他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老奸巨猾,骗人家家当的老不羞?
“不知所谓!”
他狠狠一甩袖子:“顾鹤莲,别以为有宁墨护你,莫忘了这里是京城,不是左州!”
“阿兄不护舅父,陆老爷子又能如何?”
阮安然挡在顾鹤莲身前:“陆老爷子也别忘了,这里是棠府,不是你们陆家。”
“你!”
陆崇远怒视阮安然。
顾鹤莲也是被身前突然护短的小女娘弄的神情愣了下,瞧着她挽着小髻的后脑勺,心中忍不住就塌陷了些。
倒是宁墨瞧着这姓顾的越发碍眼了些,他家小海棠怎么荤素不忌,什么东西都护。
宁墨眸色有些烦的扫过顾鹤莲后,伸手捉着阮安然就护在了自己身后阴影里,挡住陆崇远视线耷着眼道:“陆中书是想要与本督议权势?”
陆崇远:“……”
阮安然见陆家祖孙脸上乍青乍白,从宁墨身后探出半个头。
“陆老爷子,您也不必与我在此纠缠,我跟陆执年的事情您心里清楚,我想要什么方才也已经说的明白,你们若是做不到大可回去,不必勉强说什么对我有歉意想要弥补,我也不是非得强人所难。”
“三日之期还剩下两日,老爷子与其与我吵嘴,不若早些将东西凑足还回来,我自不会再叨扰陆家。”
陆执年死死看着阮安然,却只见小姑娘丝毫未曾看他,只伸手拉了拉那阉人的衣角,满是亲近软哝。
“阿兄,叫人送客吧。”
宁墨眸色微缓,抬眼冷淡:“没听到?送客。”
门前抱剑的沧浪跟着杭厉一起走了进来,抬了抬下巴:“陆中书,您请吧?”
陆崇远深深看了眼阮安然:“你,好的很!”
他挥袖转身就走。
“陆郎君?”
见陆执年一动不动,沧浪手中剑鞘戳了他一下。
陆执年紧抿着唇嘶声道:“阮安然,你既是要跟我清算,那这个也还你。”
他张开手时,掌心里躺着个编织精美的锦穗,那上面染着斑驳血迹,他掌心也是殷红。
陆执年满是执拗地看着阮安然的眼,想要在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迟疑和犹豫。
这穗子是她花费好些日子亲手为他编的,上面每一颗珠子和碎玉都是她亲自挑选,送来给他时满是羞怯期盼。
她说这是鸳鸯穗,说只有夫妻才戴的,她说只要他带着这锦穗,就代表她时时刻刻与他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可是昔日那满是甜蜜羞怯的小女娘,如今却只皱眉看了眼,神色嫌恶:“这么脏的东西,扔了吧。”
这么脏的东西……
这么脏。
陆执年蜷缩着手指脸色惨白,心里最后一点期冀也散了个干净,脑中嗡嗡作响地被驱逐出棠府,路过大门外的石阶时神情恍惚着朝外踉跄险些跌倒。
外间守着的松墨一把扶住,陆崇远也在另外一边搀了下。
沧浪抱着剑站在门前朝外冷嘲:“陆郎君可瞧着些路,别回头摔出个好歹,怪我家女郎府里地不平。”
“你们别太过分!”松墨抬头就怒。
沧浪嗤了声:“自己不当人,还嫌人过份?”
“你……”
“行了!”
陆崇远厉喝了声,原本还想要怒骂的松墨顿时吓得闭了嘴。
陆崇远抬头看了眼棠府门前,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撵了出来,还是这般狼狈。
他既是怨恨那阮安然行事太过不留余地,也是恨那宁墨猖獗,寒着脸抓着陆执年的胳膊就道:“三郎,走……”
话还未落,身旁就猛地一重。
“三郎?!”
陆崇远猝不及防感觉手上一空,蓦然回头,就见陆执年直挺挺倒了下去。
……
第93章宁墨受伤
陆执年晕了?
阮安然听到外间人回禀时,心里连半点波动都没有,回头见屋中人都是看着她,她不解:“你们看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