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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看，乾元宫哪里你都能看。”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宋挽，让她看看自己曾经有多少次言不由衷。

　　可他又不敢真的剖出来，不是为了别的，他不敢让宋挽看见他内心最真实的，近乎于疯狂的想法，他想让宋挽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想南巡，不想上朝，不想做明君，就想抱着宋挽窝在什么地方，从生至死，身躯腐烂，血肉交融。

　　可他还有理智，他知道那不对，所以一直死死压着，他做不来祁砚的君子之风，不给宋挽添任何麻烦，但宋挽想要做的事情他也会努力去做，哪怕自己不高兴，也会去做。

　　暗室的门彻底打开，墨珏深吸一口气，拉着宋挽走了进去。

　　宋挽略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这暗室一眼，里头点着两盏灯，虽然仍旧暗淡，却足以让人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这竟是一个简陋的灵堂。

　　一个略显粗糙的灵位被摆在供桌上，面前摆着新鲜的果子，香炉里已经落满了香灰，墨珏上前，十分熟练地清理干净，又在灯烛上点了三炷香：“母亲，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人，今天终于带她来见你了。”

　　他将香递了过来：“给我母亲上柱香吧，我总和她提你，她一定知道你是谁。”

　　宋挽指尖一颤，本能地想拒绝。

　　这灵位对墨珏多重要她是知道的，她怕这香一旦上了，死去的萧懿夫人就会认定了她，日后瞧见她出了宫，会给她托梦。

　　可她更怕的是，被她上香的这个人还没死，万一被墨珏发现，这香就会变成天大的嘲讽。

　　“宋挽，”墨珏轻轻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给母亲上柱香吧，这些年只有我在祭拜她。”

　　他以为宋挽是不肯。

　　宋挽指尖又是一颤，明知道不该上这炷香，却还是没能拒绝。

　　在墨珏发亮的目光注视下，她接过香躬身三拜，然后将香轻轻抵在了额头，萧懿夫人，晚辈宋挽在此祭拜，若您在天有灵，请原谅我之前认错人的唐突无礼，也请您保佑墨珏，保佑他得觅良缘，与我各自安好。

第218章她该在天上

　　三支香被插进香炉，墨珏拉着宋挽在灵位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说过她喜欢江南水乡，她年幼时候跟着祖父去过一趟，可是后来祖父病逝，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出门，就再也没去过。”

　　墨珏笑了一声：“这次我们往滇南去，正好要路过江南，就带着母亲一起去看看。”

　　宋挽很少听墨珏提起他的生母，她以为是母子两人生离死别的时候他年纪太小，记不得多少事情了，可现在看来，他是很有心的。

　　“你想没想过为夫人正名？前朝有旧例的，可以将夫人迁入皇陵，葬在先皇身边。”

　　墨珏低哂一声：“他配吗？”

　　宋挽一愣，墨珏这话……

　　“先皇算个什么东西？一夜风流，害我母亲苦等十年，这样的人，不配躺在母亲身边。”

　　虽然用词激烈，可他语气却十分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是二十多年怨恨的累积，厚重得让人一想都喘不上气来。

　　他应该有数不清个日夜怨恨过他的父亲吧。

　　以墨珏的性子，如果当年还有别的路走，他一定不愿意回到皇宫来，跪在那个男人面前，喊他一声父皇。

　　而这样的委屈，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宋挽心口撕扯了一下，下意识握住了墨珏的手：“都过去了。”

　　墨珏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眼底暗沉沉的乌云褪去，一丝亮光极快地闪过，他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把宋挽扒拉进了怀里：“心里不痛快，让我抱一抱。”

　　宋挽没能反抗，由着他将下巴抵在了自己肩膀上，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她耳侧。

　　“这次南巡，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都这么说了，她就真的会高兴……再等些日子，我便在皇陵附近另起一座陵寝，将母亲接过来。”

　　然后再起一座，只埋我们两个人。

　　宋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这些年回过兰陵吗？夫人的坟墓可有修缮过？”

　　墨珏在她肩膀上蹭了一下算作回应：“我没回去，但给伯……萧太傅写过信，嘱咐他为母亲修缮坟墓，我登基那年他进京朝拜，给我看过母亲墓穴的图纸，不算排场，但比之前的好多了。”

　　既然是修缮坟墓，那应该会连带棺椁一起换了，当初钟白说过，萧懿夫人用的是一口薄棺，显然不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换棺椁的时候，出了任何问题都是需要上报的，可朝廷并没有相关记载。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明知道还有另一种可能，可她却不愿意去想。

　　“皇上用过午膳了没有？”

　　“气都气饱了。”

　　墨珏嘀咕一句，并不敢大声说。

　　他想为谢家平反的事不知怎么地走漏了风声，早朝后徐功就追着进了御书房，长篇大论说教了一番。

　　对方如今是内相，他要给几分薄面，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敷衍了过去，倒是气得心烦意乱。

　　但这些烦心事他不想和宋挽说，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无能，故而嘀咕完他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顺带将下巴抬了起来，宋挽娇气，头搭得久一点肩膀就要疼。

　　他抬手揉了两下：“走吧，我们一起。”

　　他先一步起身，刚拉着宋挽出了暗室，外头就传来通报声：“皇上，祁参知来了。”

　　墨珏手一顿，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赶在用午膳的时候来。

　　“让他去御书房候着。”

　　“臣已经在御书房等了好一会儿，”祁砚径直走到了门口，隔着门洞遥遥一礼，语气却并不客气，“若不来这里，今天怕是就见不到皇上了。”

　　墨珏一噎，他就是想留在乾元宫守着宋挽怎么了？

　　以前他和自己较劲，都没能坦坦荡荡地看宋挽几回，现在当然要找补回来。

　　“皇上留祁大人用膳吧，奴婢有日子没见秀秀了，中午和她一起用。”

　　墨珏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也知道当着外人的面，宋挽绝对不会和他同桌……

　　等等，外人？

　　墨珏不自觉扯了下嘴角，下巴都跟着抬高了两分：“好吧，去问问蔡添喜今天御膳都有什么菜，挑你喜欢的拿走。”

　　这种类似于恃宠而骄的事，宋挽从没有做过，眼下当着祁砚的面自然更不肯做，只是她不想和墨珏争执，敷衍地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却被人拦在了门口。

　　“谢姑娘，稍后可否与我说两句话？”

　　宋挽想着南巡旨意一发，她忙碌起来可能就见不到祁砚了，在宫中受对方颇多照顾，的确该和他道个别，便颔首应了一声。

　　墨珏不防备宋挽真的答应了，眼睛瞬间瞪大：“你真要去啊？孤男寡女，你们……”

　　“我们在宫门口说两句话而已，坦坦荡荡的，皇上在担心什么？”

　　祁砚冷冷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墨珏根本不想理他，目光落在宋挽身上：“宋挽，你不能去。”

　　宋挽也在看他，却是既不反问也不争辩，一双眸子乌沉沉的十分安静。

　　墨珏看着看着就哑了火，半晌他不情不愿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去，让你去。”

　　宋挽道了声谢，头也不回的走了，祁砚心情愉悦：“臣要奉劝皇上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墨珏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你才是瓜。”

　　祁砚：“……”

　　他深吸一口气：“臣不想和皇上做口舌之争，只希望您记得最初的约定，等谢姑娘年满二十五，就送她出宫。”

　　墨珏眼睛眯起来，他现在最忌惮的话题，就是宋挽出宫。

　　“她不会出宫。”

　　祁砚瞬间警惕起来：“皇上要毁约？你这样对得起谢姑娘吗？”

　　“让她出宫就对得起她了？让她在滇南染上头痛病，活活疼死就对得起她了？”

　　祁砚一时噎住，当初谢家众人染病的消息，还是他带进宫里来的，此时竟完全无法反驳墨珏的话。

　　他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会照顾好她。”

　　墨珏毫不客气地嘲弄出声：“照顾？你拿什么照顾？你是能把她留在京城还是能辞官陪她南下？”

　　祁砚不喜欢他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