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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就连宫人的脚步声都无，就像刚才她听到的那声轻响是她的错觉。

白初安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慢慢推开了窗户。

月光如水，洒落一地冰冷。

可窗边冰冷的宫墙边，却站着一抹几乎隐没夜色的身影，他脸上的睚眦面具在黑夜中更显可怖。

白初安抿了抿唇，轻声道：“二爷，你明明可以走正门的。”

那人藏在面具后的眼闪过一丝异色，他单手撑着床沿，直接翻身进了屋子。

他笑：“寻月，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白初安关上窗户，听到他这句话，转头看他，好半天才开口。

“你的名字？玄明，还是秦时野？又或者是睚眦、二爷？”

下一刻，她因为夜风而冰冷的手腕被轻轻攥住，她被迫看向那人那双含情眼。

“秦时野，寻月，你曾经就是这么叫我的。”

白初安如同被烫到一般抽回手，她急急别开眼。

“好，秦时野，宫中戒备森严，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秦时野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今日你宫中无人传递消息出去，我担心你出事，他是不是发现了？”

白初安沉默良久，才开口：“是我主动想办法让他知道的。”

话落，房间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时野带着隐忍的声音响起：“你还是没办法放下他。”

“不是，”白初安当即反驳，“我只是不愿意背上造反的名义，宋家忠君的名义，不能断送在我手里。”

秦时野的黑眸陡然沉寂一片。

他站起身，冷冷吐出一句话：“是，令淮舟才是天下正统，而我，不过是逆臣贼子，寻月，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他。”

白初安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沉，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她淡声道：“并非如此，你可以觉得不公，更可以跟他一决高下，可我不能将整个宋家拉入这潭浑水中。”

秦时野看着她，只觉得身体一寸寸冷下去。

半晌，他轻笑一声，带着万千无奈与挥不去的颓丧。

“寻月，你说你不爱他，原来是哄我的。”

他抬脚往门边走，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淡：“你说的没错，宋家确实不能陷入这潭浑水，是我考虑不周。”

门被猛地拉开，又被毫不犹豫的关上。

两声响动，都让白初安心底一颤。

她按着胸口，狠狠咬住下唇。

秦时野，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宋家。

瑶华宫的院子里。

八个下人排成一排跪在秦时野面前，眼里皆是带着无尽的忠心与真诚。

秦时野负手而立，淡道：“日后我便不来了，你们……保护好她。”

“是，二爷。”

秦时野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正要离开，却听身后有了动静。

白初安的房门突然打开，她披着靛青色外袍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秦时野心脏突的一跳，逼着自己挪开了视线。

白初安慢慢走到他面前，正要开口。

门外却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陛下驾到。”

======第27章======

令淮舟在乾清宫无法入眠，索性起身往瑶华宫来了。

刚进门，就见白初安站在廊下，披着一件外袍，月光照亮她的乌发，显得温柔至极。

令淮舟停下了脚步，身为九五之尊，他从来这般踌躇不前的时候。

因为他的心乱，所以他没有察觉到白初安眼中极力掩饰的惊惶不安。

片刻后，令淮舟还是走上前去，他语气有些生硬：“怎么站在门外？”

“有些睡不着。”

两人的对话平平，但谁都知道，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这也是令淮舟第一个不舒服的地方，白初安回来了，但却不再是之前那个人了。

也是在这一刻，令淮舟才真正开始反思，他对白初安的利用，真的只有利用吗？

令淮舟缓步走到她面前，道：“进去歇着吧。”

白初安抬眸看他：“陛下要歇在这里？”

“是又如何？”令淮舟冷下神色，“不管你是白初安还是波斯公主，侍寝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白初安指甲掐进掌心，她勾唇一笑，眼里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意思。

“陛下说的对，毕竟这世上的女人，不管是谁对陛下来说，都唾手可得。”

令淮舟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率先走进殿内。

如今已经是凌晨时分，可令淮舟坐在屋内，对于逢吩咐道：“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是，陛下。”

白初安听了他的话，不由脚步一顿，心脏顿时沉了下去。

从前，令淮舟不喜床笫之事被人听去，也是这般遣开宫人的。

看着她脸上逐渐浮起红晕，又慢慢苍白，令淮舟心里的不舒服倒是散了一点。

他轻咳一声，沉声道：“过来。”

白初安慢慢挪过去，却见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下，今夜朕于你对弈一局，若你赢了朕，欺君之罪，朕便按下不提。”

白初安眼前一亮，道：“陛下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

白初安不动声色的朝床后的阴影里看去，那里已然没有人影。

她打开棋盒，拈起黑子。

“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令淮舟看着她眼中的志在必得，白子在手中转动一圈，才慢慢落了下去。

窗户紧闭，唯有两道对坐的人影被烛光映衬其上，闪动不休。

整整一个时辰，白初安下的越来越吃力，反观令淮舟，却有些气定神闲的意思。

白初安心中蔓延绝望，原来令淮舟往日的每次对弈，都没有全力以赴。

亏她还以为自己与令淮舟的棋艺不分伯仲。

白初安唇色微微发白，她咬了咬舌尖，让晕晕沉沉的头脑竭力保持清醒，目光在棋盘上一寸寸扫视着。

终于，她在东南角的方位寻见了一处破绽。

啪。

一声脆响，棋局终定。

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白初安露出笑颜，抬眸看着令淮舟：“陛下，臣妾赢了。”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笑容有多明艳。

令淮舟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眸子，明明输了棋，却依旧勾起了唇角。

他不动声色的将一颗白子藏于袖子里。

“是啊，白初安，你赢了。”

======第28章======

白初安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了下去，她看着令淮舟，清声开口：“多谢陛下愿赌服输。”

令淮舟瞥了眼桌上的棋子，淡淡道：“朕还有个附加条件。”

白初安心里一紧，声音有些闷：“陛下请说。”

她知道令淮舟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却不知道此刻他要提出怎样的条件？莫非他发现自己与秦时野的合作？还是想要她指认秦时野意图谋反？

白初安心念急转，令淮舟却直接说道：“朕要你恢复宋家女的身份，重新回宫。”

白初安骤然抬眸。

她神情微变，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令淮舟这个条件，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棋子的命运，哪怕再次入宫，但跟令淮舟也存在划清界限的可能。

但若是再度回到从前，作为一个被摆在明面上吸引火力的贵妃……

白初安心里微微一刺。

活了两世，难道她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怪圈。

令淮舟见她久久未答话，脸色沉了沉。

“你不愿意？”

白初安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开口：“臣妾，谢陛下。”

令淮舟不再追究她欺君之罪，也没有问她为何会成为波斯公主，只是让她做回那颗棋子罢了，她该满足了。

白初安强行压下心中抗拒，安安静静的坐在令淮舟面前，像是一尊精致的木偶。

令淮舟直直看着她，然后又吐出一句话。

“这一次，朕不会再将你当棋子了。”

白初安身体一震，却没有抬头。

她眼里划过一抹自嘲，开口道：“不将臣妾当棋子，却愿意给我从前的宠爱，陛下，这是弥补吗？”

令淮舟被她堵的一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心里沉沉的，拿眼前这个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