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花海完整章节阅读 叶淮安阮映映推荐免费新书
「功名利禄于我何加焉?」
很好。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同阮映映身上如出一辙的纯正绿茶味。
这是我选择叶淮安的第一个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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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喜欢阮映映,但我不告诉她。
若是被她知道,大抵就不会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了。
在她跟前,我常爱冷着一张脸。每逢这时,阮映映便爱戳我:「钱钱,你多笑一笑啊。」
我俩相处的时日并不多,只偶尔会有书信上的往来。
出生没多久,我便随娘亲远赴江州,镇守北疆;而阮映映同我爹留守京中,以安圣心。
去岁,北疆内战,无暇分心骚扰大淮。
娘亲忧心我的亲事,便带我回京小住了段时日。
我不懂什么五礼六艺,惹得旁人频频发笑。
她们背地里说我粗鄙,我知道。
可沈映映不同。
她会去读晦涩难懂的兵书,然后挑来不懂的地方问我。我每日早起练长枪时,沈映映都在旁边为我备茶,兴之所来,她也爱缠着我,让我教她些招式。
同盛京中的大部分贵女一般,她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不感兴趣。
之所以这般做,是为了同我拉近关系。
所以啊。
绿茶有什么不好。
懂事,嘴甜,还怪贴心的。
只要她茶的人不是我,那不就是我的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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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叶淮安过聘书那天,收到了阮映映从宫里递出来的信。
信中首句话便是:「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我下意识瞥了叶淮安一眼,耐着性子往后读。
原来是阮映映所开的那家赌坊,本只有她一人押叶淮安。
她都做好大赚一笔的准备了。
可昨日叶淮安不知何故,也去了那家赌坊。
并且疯狂给自己下注。
本是阮映映一人独享的赌资,这下被叶淮安分去了大半。
她心疼得很,故而特地来给叶淮安添堵。
我哭笑不得。
很少有人能惹得阮映映如此生气了。
叶淮安已经猜到了,他扯着我的袖角解释:「钱钱,他们押注最多的竟然是旁人!我这才出手拨乱反正的。
「若是长姐生气,赌资我分文不取,全都赠与长姐便是。」
我有些好奇,托腮问他:「那押注最多的人是谁?」
值得叶淮安计较至此。
说起这个,叶淮安的拳头都攥紧了,愤愤不平地道:「顾诏!」
「那些人还说,你俩是青梅竹马,有情分在。」
叶淮安冷哼一声:「若我与钱钱自小相识,必得宠着护着,珍之爱之,只爱钱钱一人。才舍不得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伤害你呢。」
我轻笑一声。
心想,叶淮安这醋确实吃得不值当。
他该醋的那位,在金銮殿上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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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讲,叶淮安是个极为体贴的未婚夫。
他每回邀我出门,都随身带着热盐袋。
最初我并不懂,直到一次遇雨,叶淮安仔细地将盐袋敷到我的膝盖处:「有没有舒服一点?」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就连娘亲都不知道,我那处有伤。
那是在战场上为了救人留下的,并不严重。
战场凶恶,磕磕碰碰本就是极为常见的事情。和那些丢了命的人比起来,我这算得了什么?
不过一点小伤。
偶尔会疼痛罢了。
可当叶淮安垂眸温和地替我按摩时,我竟舍不得移回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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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盛京的名声一向不算好。
可叶淮安不同,他是来盛京求学的书生的楷模,声望很高。
偶尔坐在马车中,我听到相识的人拦住叶淮安问:「叶公子,你真的要娶阮二小姐吗?
「听说阮二小姐在军营长大,行为粗鄙似男子,如何配得上叶公子光风霁月?」
盛京文人皆重礼数教养,以不通五经为耻。
叶淮安他……也会这样想吗?
他也会觉得我举止粗俗、不堪入目吗?
我攥紧了双拳,听着车窗外的动静。
叶淮安的声线很冰冷,像是在冰棱子里冻过,声声质问:「我记得孟兄家境富庶,更是自幼求学,也曾拜过几位名师,活得很是安逸。
「但是孟兄可曾想过,你的这份安逸,是以什么换来的?
「是那数万边境战士的性命!
「他们在前方浴血厮杀,吃不饱、穿不暖,时时刻刻担心北疆的偷袭,随时可能丢了性命。这才给你一方庇佑之所。」
叶淮安一字一句,刃如刀剑:「受了别人恩惠的你,竟反过来嘲笑她粗鄙。
「真是可悲。」
我眼眶一阵湿润,闭了闭眸。
再睁眼时,叶淮安不知何时已上了马车,正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看:「钱钱可莫要多心,那人被我赶走啦!」
他冷哼一声:「我和那些蠢货才不一样。
「能娶到钱钱,是天大的福气呢。」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良久,我别过脸去,轻声提醒:「叶淮安,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叶淮安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像一只大型犬类:「我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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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叶淮安成婚那日当晚,娘亲启程回北疆。
她本就是为了我的婚事回来的,尘埃落定,她也得回去守卫边境了。
皇帝和阮映映也微服观礼来了,叶淮安正在前厅陪他们说话。Ϋż
我等了会儿,原想同叶淮安当面告别的。
可皇帝迟迟不走。
再晚些,我便追不上娘亲了。
我给叶淮安留了封信。
信中与他直言:他当日一见钟情的人并非我,而是我长姐。此去战场,凶险难料,便给他留了封签好字的和离书,他若想和离,直接签字便生效。
这我选择叶淮安的第二个缘由,是他告诉我,他知晓我志在边关,不愿囿于家宅。我若肯嫁他,一来可以让娘亲安心,二来,仍可以奔赴北疆,去收复失地,做我的将军。他愿意替我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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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江州的路上,我们走得很慢。
我见到了边境的百姓被北疆的官兵掠夺,见到了五岁的孩童食不果腹,见到了成群的流民背井离乡,见到了燕子筑巢于林,见到了骨肉相食。
我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
娘亲生怕我出事,只许我跟在她身边,哪怕我早已是大淮数一数二的高手。
我从未见过那般惨烈的场景。
鲜血染红了大半的沙漠,远远望去像一朵盛开的食人花。
艳丽却又残忍。
上一刻还微笑着同我说话的少年,下一刻便惨死在血泊里,甚至连双眼都没来得及闭上;每个士兵的衣服口袋里,都绣着一封家书,若他阵亡,幸存者便帮他寄回去。
我终于知道为何每次打仗归来,不论胜负,娘亲的脸色总很凝重,把自己关在佛堂一跪便是一整天。
她在祭奠,那些死去的同僚。
我也想成为娘亲那样的人,那样坐守江州,便能让北疆士兵闻风丧胆的镇国将军。
可我更想成为比娘亲还要厉害的人,我想马踏北疆,让我大淮边境再无人敢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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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不许我上战场。
我便打扮成男子模样,混在随军里。
谁料跟我分在同一间帐篷的两个小鬼头是沈钰和逄远,他俩话多,一路下来倒也不觉得闷,只是俩小孩半夜总缠着我教枪法。
听闻为了跟娘亲去北疆历练,他俩直接求到了御前。
沈钰很会吹彩虹屁:「沈姐姐,你就教教我们吧。那天在校场惊鸿一瞥,我便被姐姐的雁翎枪法折服了。」
他又补了句:「聂将军也是呢。他说姐姐曾救过他性命。什么时候呀?是在战场上吗?」
原来竟是这般。
只是我救过的人太多了,也就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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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江州,我便收到了叶淮安的来信。
很短,只有四个字——盼君凯旋。
这又谈何容易?
我爹在盛京等了我娘半生,到如今也没能团圆。
娘亲见到我后,悠悠叹了口气。
曾经她担忧高僧对我的预言,不愿让我以身犯险,如今似乎是想开了,她是拦不住我的。
我被扔到了军营里,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到伍长、什长……到娘亲的副官。
往常大淮驻边的将领,很少有人去主动进攻。
因为北疆啊,是一片大漠。
若迷了路可就走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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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五次攻打北疆时,也迷路了。
在沙漠腹部绕啊绕,竟直接打到了北疆的王庭去。
往日他们借助沙漠的天然屏障,偏安一隅,我的三千骑杀过去时,北疆王正在寻欢作乐。
守城的将领困的困,醉的醉。
扰了大淮边境近百年的北疆,轻而易举地被我攻破了。
只是颇费了些工夫。
再回到江州时,已经过去了足足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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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瘦了很多,见我大胜脸上也没露出多少喜色来。
她为难地告诉我:「你失踪的第一个月,消息传回盛京。叶淮安辞去了翰林院编修的工作,来江州寻你。如今孤身踏入沙漠,已经三十五天了。」
我猛地滑坐在地。
沙漠中有多凶险,没人比我更清楚。
我有良驹,有人马,有在沙漠中生存的经验,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
更何况叶淮安一介文人!
我猛然想起高僧的预言——「不得所爱,不见圆满」。
曾经我以为这话说的是顾诏。
可这几年来,我从未想起过他。
反倒是叶淮安。
他每隔一月便会给我寄一封信:「盼君凯旋。」
我也会给他回一封:「安好勿念。」
有些时候行军打仗,闲下来了。
我倚在帐篷外看着漫天的星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来。
现在何处?
可在做什么?
有没有像我一样,对着同一片星空,在思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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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里正在进行篝火晚会。
我这回攻破北疆王庭意味着:战争就要结束了,他们也能回家了。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只有叶淮安。
难道就这般,孤零零地把他丢下吗?
想到这里,我翻身上马。
娘亲从身后追出来:「钱钱,你干什么去?这么久了,淮安他怕是早就……」
我拍了一下马屁股,头也没回:「我要把他带回来。」
不管是生是死。
我都要把叶淮安,带回故土。
身后,我娘望着我的背影,望了很久,自顾自地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