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不刻意相见,就不会再见了(罗西)
有很多人,我们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
成年人不刻意相见,就不会再见了
罗西
看过一张照片,两位老人的泪别,其背景是很多年前南北韩失散亲人见面会,题图。
也想起台湾老兵回中国大陆探亲的心碎画面……历史的伤口,大江大河后的伤痛。
年纪大了看不得老人的别离画面,因为这一生有可能就此诀别。
其实,有很多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即便你现在还年轻。
人生如同一部《红楼梦》,从头至尾,都是伤别离:荣宁府中,大观园里,各色人物如四季花草,芳菲或凋零,俯仰即逝;告别青春,告别繁华,甚至辞别人间,最后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即便到了“想走就走”、“朝发夕至”、“江浙沪免邮”的互联网时代,离别仍然是时间的一个主题。
古人曰: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今人是:最近忙,我就不过去了。加微信吧。
古人云: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今人是:三观不合,心里互相骂一句“傻X”,从此各奔东西。
古人的离别是感天动地的仪式。
今人的离别,是不知不觉的。地理的局限,淡化了,心里的鸿沟,拉大了。
有些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今天翻看一本老“通讯录”,很多之前常联系的,微信时代反而断了音信,看了他们的名字,才想起曾经的交往,有几个名字,我甚至回忆不起来他们是谁……
各自忙碌,各自奔波,各自忘记,各自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有些人,不刻意相见,就不会再见了,哪怕是同城。
有的人,从未谋面也不会再见了。我曾有一句很冷漠的交友“宣言”:可以神交,不必见面。渴望友谊,又嫌麻烦;渴望感情,又担心为感情所累。
Gary和Jenny是巡警队里的同事,一个在驾驶室一个在副驾驶室,警车狭窄的前排座位是他们共同的“办公空间”,尽管后座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角色出现,但这在他们眼里都只是路人,他们二人的关系微妙而又简单,“朋友之上,恋人不算”,生于喜欢也止于喜欢。
直到有一天,Jenny要被调去缉毒队,Gary有了新的同事,最初的不舍与不习惯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成淡然、自然。
这就是今人的友情或爱情的概况,没有像古人那么别无选择与非你莫属。
“缘分”被“几率”代替了,月亮被月球代替了,长安被西安代替了……告别被调动、出差、搬家、升迁甚至成家代替了。
那些从我们生命里经过的人,步履匆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们明白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明白彼此只是“相对较好”的而已,有人走了,旁边也许只是空了一个座位,而且很快就会被人填补。
“机场比婚礼殿堂见证了更多真挚的吻,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祷告。”
某部电影里的一个场景,老奶奶对她那个姐妹说,“死之前再见一面吧”……
一个女孩写给祖母,“我于1994年与您相见,2020年跪送您回归大地,有幸与您祖孙26载,从此回家不相见,您长眠,我常念。”
有来生吗?也许没有。
只可惜这一生,与一些人分别,只一次就没第二次。
席慕蓉在《小红门》中说:你以为日子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来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应该没什么不同。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或者一刹那,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诀了。
生死之外,其他的皆是擦伤。
除了生离死别,所有的分开归根到底就是不够喜欢。
一天天老去,离别越来越频繁;而且,年纪越大越难交到新朋友。
在法国,有一句最伤感的话是:“假期越来越近,而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情到深处,却要分别。
我们本就来自四面八方,我们自当归于天南海北。分别是常态,陪伴、在一起,都是奇迹与例外。
有一些告别像落日一直在心里不断重复。告别一次,失去一次。多情是得到,痴情是失去。
“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所有的曲终人散,遗憾的不是离散,而是没有好好地和那些人告别。
怎么告别?
有人喜欢独来独往,“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
有人不想认真地告别,害怕认真地说再见。云淡风轻和平常一样就好,就像明天还会再见的那种告别就好。
有人说,尽兴地相处,已经是最好的告别。你要明白,人来人往,只是日常。经历的多了,你就明白了。
道理,真相,我都懂。但是,所有的道别里,我最喜欢:明天再见;所有的祝福中,我最偏爱:如你所愿。
每一次告别,我还是希望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是最后一眼。但愿,所有的后会有期,都是别来无恙。
罗西简介:
专栏作家,传统媒体人。
在《新民晚报》等全国50多家报刊写过专栏。
出版专著有《性感是另一种高贵》《你生命中的贵人往往是异性》等30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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