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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知初的袒护，让宋淮恩怒火横生。

如此行径，还敢说两人没什么？！

“医生？”

黑暗中，宋淮恩轻蔑地笑了，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封密文，丢在乔知初脚下！

“地下组织派来的医生吗？”

======第5章======

乔知初瞳孔骤缩！

这是陈江携带的无线电密文，他的身份被发现了！

她好似被人狠狠泼了一盆冰水，从四肢百骸冷到了心里，连心脏都冻结。

那，宋淮恩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他此刻是在怀疑试探她，和陈江有没有关系？

乔知初指尖死死掐进掌心肉里，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脑中思绪飞快转动，瞬间装作根本不认识密文的模样，疑惑开口：“这是什么？”

她眸光坦荡，疑惑更是无懈可击。

宋淮恩的眼神不断在乔知初和陈江之间流转，似乎在沉思。

片刻后，他淡淡道：“这是地下组织的密文，已经证实了，陈江是地下组织成员。”

“他是地下组织的人，那，你呢？”

话落，宋淮恩盯着她的眼神骤然冰冷。

这一刻，乔知初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快如擂鼓的心跳，几欲要冲破胸膛。

她自然而然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尾一点点染上了红。

“若我是，你要杀了我吗？”

乔知初喉咙哽得厉害，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里包含几分真心。

因为这个问题，也是她此刻真心想问的。

尽管，她心中隐隐已有答案！

乔知初深深吸气，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怀疑我，大可以来查我。若真查出来我是，那你就直接杀了我！”

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终于，宋淮恩动了。

男人修长的双腿踩着锃亮的黑色军靴，缓缓靠近乔知初。

一边走，一边从腰间摸出一把左轮。

乔知初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耳边，只能听见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刑房，宛如催命的乐曲。

乔知初死死盯着他，不退不避，仿佛等待宋淮恩下达最终审判的犯人。

终于，宋淮恩来到她面前，却是拿起乔知初的手，将左轮塞进她手心。

“为了证明，这一抢，你来对他开吧。”

宋淮恩似笑非笑，俯身在她耳边吐出残忍至极的话：“亲手对他开一抢，杀了他，我就信你跟他不是一伙的。”

那一瞬间，乔知初什么都听不见了。

彻骨寒意从冰凉的抢身传来，似有千斤重。

“乔知初，你应当是第一次用抢，”宋淮恩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仿佛恶魔低语，“我教你怎么一抢毙命，就照着他的头，很简单。”

乔知初死死咬住舌尖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再松开，已是满口铁锈味。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陈江面前，缓缓举起抢。

陈江虚弱地轻轻笑了，他用低不可闻、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说：“来吧，我无怨无悔。”

这是他最爱的人。

他们的意志是共同的——为了理想，家国和人民，无数同胞甘愿做扑火的飞蛾，牺牲在前往光明的道路上。

他是这样，而她也是如此。

所以，哪怕被她亲手杀死，他也心甘情愿。

乔知初举抢抵在陈江的脑门，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许久后，她手掌无力地松开，抢直直掉落在地。

“我动不了手，我做不到亲手杀了认识这么多年的人……”

乔知初含着泪看向宋淮恩：“你把我也关起来吧。”

宋淮恩凌厉的眼一寸寸扫过她的面容。

最终，他开口：“看来你确实不是地下组织的人。”

乔知初狠狠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

她是手里从没沾过血的弱女子，会因为陈江被抓而担忧、气愤。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亲手杀了他？

如果开抢，才坐实了她有问题！

“你可以走了，”宋淮恩说完，目光一转落在陈江身上，冷冷道，“来人，把他放下来关进水牢，晚一点我亲自审。”

两个卫兵上前，将困住陈江的锁链打开。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奄奄一息的陈江，竟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气，挣脱卫兵的钳制，冲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抢！

陈江的手颤抖着，用尽全力缓缓举起了抢口。

“陈江！”乔知初大喊一声，下意识挡在了宋淮恩身前，宋淮恩一愣。

陈江却是直勾勾地凝视宋淮恩，哑声道：“宋淮恩，你睁眼看看我们的国家，睁眼看看在乱世中艰难求生的人民！”

他满身血痕，眼中却倒映着光亮。

“我的确是地下组织的人，我以我的身份为傲。为了拯救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和危在旦夕的民族，哪怕是用我们的命来铺路……”

乔知初听到此处，忍不住红了眼。

宋淮恩却始终冷漠地看着他，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只是冷冷警告：“你今天注定走不出这间房。”

闻言，陈江突然温柔的笑了，轻声说：“宋淮恩，我不怕死，我也从未后悔过。”

“懦夫畏死终须死，志士求仁几得仁。”

“无数同志在黑暗中砥砺前行，有些英雄牺牲时甚至连名字都不能公布……宋淮恩，我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陈医生代替我，走下去！”

陈江慢慢扣动了扳机。

所有人都以为，他举抢对准的是宋淮恩。

可“砰”的一声！

下一瞬，他竟是朝着自己胸口开了一抢！

======第6章======

抢响宛如惊雷，在耳边轰然炸开。

陈江的胸口，蓦地绽放出一朵血花，重重倒下。

“陈江！”

乔知初不可置信地喊着，慌忙跑上前。

却见大片大片的血从陈江的胸口涌出，他脸上血色一点点失去，仿佛连生机也一并流逝。

“快来医生！救救他啊！”她对着外面大喊，发出声嘶力竭的悲鸣，“谁来救救他！”

乔知初一边喊，一边徒劳地伸手去捂他胸口的血洞，却怎么也止不住，血不断地往外流，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

“别哭……”

陈江咳出一大口血，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用口型告诉她：“宋淮恩的姨太太，五年前，小心……”

乔知初的手被他用力握着，指尖在她掌心停留片刻。

他眼里满是眷恋，深深地凝视着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但终究，他还是没了力气，手缓缓垂了下来。

“陈江！”

乔知初的心跟着停了一瞬，视线被眼泪彻底模糊。

这是她的至交好友，更是多年的搭档。

他们同时加入组织，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是这世上她最信任的存在。

因为有陈江，即便在黑暗中前行，她也从不觉得孤单。

但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刑房里一时间陷入寂静，只能听见乔知初的低泣。

宋淮恩沉默了良久。

倒是死得壮烈，有男儿骨气，他看向副官命令：“……这次就不丢乱葬岗了，厚葬他吧。”

两日后。

平城郊外。

乔知初轻轻将一束花放在一座无名墓碑上，许久未言。

代号蜜蜂，现名为乔天临的男人站在一旁，轻声说：“陈江同志的牺牲，我们会永远记得。”

“知初同志，现在你将接过搭档的身份，成为新的联络员。”

乔知初郑重点头。

陈江临死前的遗言，回荡在她脑海中。

——我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陈医生代替我，走下去！

如今，她就是下一个陈医生。

从郊区回到宋家。

乔知初在回房的路上，撞见宋淮恩迎面而来。

乔知初冷淡的点点头，转身欲走。

哪知宋淮恩将她的手一把拉住，咬牙道：“你还要闹脾气到几时？”

“闹脾气？”

乔知初目光直直地望着他：“如果我要闹脾气，那我拼死也不会让水瑶嫁进来；如果我要跟你闹脾气，那我就不会答应在你婚礼上，做你们爱情的见证人！”

乔知初说着，挣脱宋淮恩的手。

宋淮恩看着她通红的眼圈，心中好似被什么猛然一刺。

这痛意，陌生得叫他茫然。

“宋少帅，我现在已经没有脾气给你了。”乔知初说得平静。

脾气是对爱人的小把戏。

她哪有资格对高高在上的宋少帅闹脾气。

宋淮恩面色更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感兴趣。只是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和任何男人接触，丢我帅府的脸面！”

脸面，这就是宋淮恩给她的定义。

乔知初的心好似被狠狠撕开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痛彻心扉！

宋淮恩说完就走。

乔知初呆呆在原地站离开许久，才缓缓走回房间。

她坐在桌前拿出一张稿纸，看了许久后，提笔写道：

“因父母之命，我与宋少帅共结秦晋之好，然成婚三载，素有怨怼，反目生嫌。少帅另有真爱，既以两人难归一心，我便放手只求相别，成全这场夫妻情分……”

紧接着，乔知初在报头上写上最后一句话——

特此离婚声明。

今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