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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窈不解,这才问:“是小玉的眼泪吗?”
晏泽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阮舒窈犹豫了一瞬,才道:“可是……小玉杀过不少人,她的眼泪也能算纯善之泪吗?”
“善者行恶,恶者行善,世间之事,安有绝对之理?只要那一刻其心至纯,便足矣。”晏泽说完,看了阮舒窈一眼,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懂没有。
阮舒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转开了话题问:“为何这几日都不见离垢过来?”
按宫人说,他没死的话,应该要来看她一眼,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啊,怎的就没动静了?
一提到离垢,晏泽的脸色就像是乌云集聚的天空。
“阮舒窈,你如今,就这般离不开离垢?他是魔,你是神!”
阮舒窈想了想,反问:“神如何,魔又如何?”
第36章 众生痴迷
殿中的氛围十分安静,静的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晏泽看着阮舒窈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心中竟多有无奈。
同一个痴儿说这些,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出了毛病。
自从下凡来到如今,他跟阮舒窈每每说不了几句就要不欢而散,而阮舒窈从来不会主动寻他。
晏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明明阮舒窈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毛病。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受控制地,像着了魔一般。
晏泽恼怒,更多的却是恼怒这样的自己。
“不如何!”晏泽愤然起身,又是一肚子怒意离开。
打开门,小玉却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门外。
见晏泽出来,小玉朝他微微福了福身:“恩公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
晏泽敛去眼里的情绪,冷冷道:“没什么,你照顾她,我走了。”
他刚要抬步,小玉轻唤住了他。
“恩公既是放心不下阿笙姑娘,为何不就此带她离开这皇宫,这宫里可是虎狼之地。”小玉脸上浅笑着。
晏泽的背影一僵:“此言何意?”
小玉看着宫中幢幢宫门,眼底闪过一丝忧愁:“恩公若是不喜欢阿笙姑娘同陛下亲近,为何又放任她留在宫中?”
晏泽眼神闪了闪,只喃喃一句:“若是她真同离垢有私,这九州天下该有祥云来贺,凤鸣八荒,携百鸟来朝。”
孟婆生而尊贵,若有良缘,能遇得良人共育后代,九州八荒都会知晓。
可是这些日子,并无祥兆,便意味着她与离垢不过表面做戏。
但就算如此,哪怕他心知肚明,心中还是发闷。
小玉听不见这话,却又道:“恩公心悦阿笙姑娘吧?”
没来由的,听到这话晏泽愣了一下。
“冥日宫中有大事发生,我不欲拖累阿笙姑娘,恩公还是带她走吧。”小玉垂眸,敛去眼里复杂神情。
晏泽看了她一眼,眼前闪过她横尸大殿的场景。
明日便是天命之时了。
凡人命数,他管不了,转身离开。
雪地里,留下他离开时深深浅浅的脚印。
……
到了第二日,将近午时。
阮舒窈披了件外袍,依约去了大殿。
只是,她还未走到,就听见门外宫人大喊着:“有刺客,有刺客!”
阮舒窈正愣神,一个瘦弱的身形从殿里飞出来,身子重重跌在门外的雪地上。
顿时,鲜血染红了一片,阮舒窈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正是小玉。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一道利箭直直朝小玉心口射去。
“不要!”阮舒窈一声惊呼,可是箭已离弦,为时已晚。
箭头直接没入心口几寸,小玉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一身狼狈。
阮舒窈忙奔上前,才看见小玉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她以为晏泽今日叫她过来,只是因为小玉有伤心之事,可未曾想竟是会殒命于此。
她将小玉从雪地里扶起来,手微微有些颤抖:“小玉,你这是怎么了?”
小玉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咧出一抹笑来:“阿笙姑娘,我今日恐怕要连累你了。”
阮舒窈拼命摇头,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小玉轻轻握住她的手,淡淡笑道:“阿笙姑娘曾问我,是不是心悦宁王,如今有了答案罢。只可惜,我此次事败,再无颜见他,还望阿笙姑娘保密,向众人隐去我与他相识之事。”
怀中之人气若游丝,可还是执着地看着阮舒窈,望她应下。
阮舒窈点头,看见小玉脸上竟淡淡笑着,眼角溢出一滴眼泪。
“盼他平安,盼他喜乐,盼他得偿所愿我才心甘情愿为了他去杀人。”小玉看着天上雪花飘落,嘴中喃喃,“言我执迷,言我愚笨,可知众生皆是痴迷……”
第37章 雪夜红梅
雪花渗进鲜血里,融成一片血色。
怀中的小玉已然没了声息,静如一盏青灯,灭得无声。
阮舒窈腰间的宫铃一响,一滴红泪融进铃铛,铃声竟也带些凄然。
这该是一滴血泪吧,是至痛之泪,阮舒窈想着,心里跟着一阵苦涩。
世间之人,皆为情所苦。
可若是无情便真能一生自在快活吗?阮舒窈没有答案,只心底一阵一阵发凉。
自小玉走后,一连几日,阮舒窈都是神色郁郁。
好在如今人界帝王是离垢复生,小玉刺杀之事并未牵连到她,而晏泽也是许久没有来看过她。
这皇宫之中,除了吃食好一些,每日只能在后宫,着实也是无趣。
阮舒窈每日趴在桌上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这日,自长乐宫大火那日后,再未谋面的离垢才终于出现。
早听宫人说,近些时日她郁郁寡欢,离垢知晓,八成是因为小玉之事。
离垢进门,坐在她跟前,顺着她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却只能瞧见外面一堵厚厚的宫墙。
“怎么了?可是每日呆在宫中有些发闷?”离垢问道。
阮舒窈这才回过神来,见是离垢,眼神都未曾动一下:“你怎的今日才来?”
离垢冷哼一声:“那你得去问问晏泽了,她在你这里设了结界不让我靠近,今日结界才破,我这才过来。”
听见晏泽,阮舒窈这才抬眼:“他不是封了神力吗?怎的还能布下结界?”
“许是仗着体内那颗沉水珠,不惧法力反噬吧。”离垢倒了一杯水,没有当一回事。
提到沉水珠,阮舒窈的脸色立时就变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若非为了沉水珠,阿娘也不会死。
离垢见状这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转移话题:“我这天劫托你的福,算是过了一半了,剩下的便是天命所苦,你也帮不了我什么了。”
阮舒窈愣愣点头:“那在凡间处处与你作对的宁王如何了?”
“人家好着呢,我遇刺那日,他方才娶了娇妻。”离垢喝了一口水,摇摇头。
阮舒窈皱眉,原来小玉死的那日,宁王却是美人在怀。
说来实在唏嘘,阮舒窈都能感知小玉一片痴心,可是这宁王从未在意过。
小玉不就是昨日的她吗?原来痴情并非就能换来同等的对待。
她这才隐隐明白,只可惜,她明白的有些晚了。
“我想看看宁王最后的结局再离开这里。”
离垢没有拒绝,盯着阮舒窈的眼睛,却是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从前没有发觉,你的眼睛煞是好看。”
阮舒窈白了他一眼:“行了,你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要睡觉了。”
离垢无奈一笑,只得起身:“行,不过你若是无聊,皇宫之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别老是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