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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家吧。”宋知画紧紧地牵着郁之霆的手，仿佛他是她的支柱。

“好，回家。”

清明时节雨纷纷，转眼以至清明。

太后驾崩不过半月余，又大张旗鼓地祭拜了一次。

金色侵染了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纸钱灰和鞭炮的味道

郁之霆刚踏入院门，只觉得眼前一黑，勉强着扶着门才得以站稳。

“咳咳咳咳……”

他强忍了半日的血一口吐了出来，喷溅在门上有些泛白的喜字上。

好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

院子里光线，也安静的可怕。

少了什么吗？郁之霆捂着抽痛的心口，是啊，少了宋知画。

她说去看赵氏了，一会儿就回来。

她只离开不过半个时辰，为什么竟觉得去了好几年呢？

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答应她去了呢。

郁之霆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喜字的血，有些虚弱地嘲笑着自己：“真是的，一会儿被她看见又该哭了……”

他将喜字撕了下来，塞进了袖口里，想想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还贴着喜字了。

夜色渐渐笼罩了京城。

郁之霆靠坐在院中梅树下得椅子上，手上是早已被血浸透的锦帕。

太静了，静的让他心慌。

即使将家中所有的蜡烛都点亮了，却依旧抑制不住从心底升起的恐慌。

郁之霆紧紧地捏着帕子，只能自言自语着：“知画，你怎么还不回来……”

蜡烛最后一丝火也熄灭在了烛芯用尽之时，整个院子慢慢融在夜色里。

“咳咳咳咳……”

夜里的春风还是带着凉意，郁之霆依旧坐在院子里。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他呢喃着，嘴角的血已经被风干。

宋府。

老管家将一叠纸钱从篮中拿了出来，抬头问着还在擦拭牌位的宋赵氏：“夫人，现在烧吗？”

宋赵氏直起身，目光一直留在三个牌位上：“烧吧。”

无忧和小月将叠好的纸杜宝放在一边，都默默无言。

宋赵氏偏头看了他们一眼，用平静的语气道：“快烧吧，烧完了，他们好走。”继而她又看着宋知画的牌位，语气才有了些杜担心：“知画，跟紧你爹和你哥哥，太黑了，不要迷路……”

檀香味道一整夜都没有散去，郁之霆半睁着眼，煞白的脸色毫无半点生气。

他看着院门，衣襟上的血迹不知染了多少次。

“知画……”

郁之霆只觉得自己好累，他好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不可以！他抬起手，拼尽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能睡，我不能睡！知画还没回来，我要等她回来。

郁之霆强撑着意识，不断地晃着脑袋，企图减少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痛苦。

“吱——”

轻轻一声响动，门开了。

知画！郁之霆无神的双目瞬间有了一丝亮光，迎着阳光，他缓缓抬起了头。

第三十一章 早已明了

门外并不是郁之霆心中惦念的宋知画。

皇上一袭白色素服立于院门口。

郁之霆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之霆！”皇上怎会想到郁之霆会是这般狼狈虚弱的模样，他大步跨上前，看见郁之霆灰色的衣襟上全是已经干了的血，他嘴角和下巴也都是血迹，整个人好像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郁之霆有气无力地唤了声：“皇兄……”

“你坚持住，朕马上命人去找太医！”皇上也是慌了，他上次见他，他虽然只是消瘦了很多，但也没有今日这般厉害。

况且太后才刚去了不久，他不想再失去亲弟弟了！

郁之霆也没了力气，他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梅树枝，视线逐渐模糊。

他，还能等到知画一起看梅花开吗……

太医把着脉直摇头，一旁的皇上看到太医如此反应，心顿时沉到了底。

“皇上，臣……王爷他，他可能……”

太医跪在一旁，吞吞吐吐地就是不敢将话说全。

皇上蹙着眉头闭上了眼，挥了挥手：“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吧。”

他心里早就知道留不住的，只是没想到回这么快……

皇上走到床榻边，郁之霆已然醒了过来，只是眼神有些迷蒙。

“皇兄……咳咳咳咳……”郁之霆重重地喘着气，扯住皇上的衣袖，语气中带着些恳求：“我想……去院子里坐着……”

“……好。”皇上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将郁之霆扶起身来，半抱着他慢慢走到院内。

皇上将他扶到梅树下的椅子上坐着，走到门外与一侍卫说了几句便走了回来。

宋府。

宋赵氏和无忧正在厅里说着迁坟的事情。

宋赵氏不想让宋然、宋云临还有宋知画一直葬在荒郊野外，本就打算过了清明迁坟，如今还得请人找一放方好的风水之地。

“宋夫人。”

一侍卫被老管家引了进来，对着宋夫人行了个礼后便道：“皇上口谕：宋小姐的坟不可擅自迁移。”

“什么？”一旁的无忧站了起来，心生疑惑：“为什么皇上突然会传这样的口谕？”

宋赵氏心虽不解，却也深知难抗皇命，只问：“只是一座坟吗？”

“是。”

侍卫恭恭敬敬地点点头。

无忧总觉得这事儿和郁之霆有关系，便和宋赵氏说了声便赶往郁之霆那儿去了。

城南院内。

皇上坐在郁之霆身边，院内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郁之霆看着梅树的枝条，声音虚弱而沙哑：“皇兄，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皇上也看了眼梅树，最后还是将目光停留在郁之霆身上。

他压抑着心中的疼痛，轻声反问道：“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我，我也早就知道了……”郁之霆艰难地勾起嘴角，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癫狂还是自己的愚蠢：“我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皇上偏过头，不想在郁之霆面前哭，但是怎么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有些抽噎的声音：“朕宁愿你一直都不承认”

“我知道……知画早就已经不在了。”

第三十二章 气息奄奄

徐徐的清风拂过，郁之霆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

皇上擦去流至下巴的泪珠，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郁之霆却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淡然，他看向皇上，双眼带着感激：“皇兄，谢谢你……”

在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对他说“宋知画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愿意去接受他那可笑的幻想，让他延长了自己的幻想。

皇上握住郁之霆的手，再也压不住心中的苦涩，看着他哽咽道：“不，之霆，你应该怨朕，对宋家，对你，朕同样有愧，是朕的纵容和袖手旁观……”

“不，皇兄。”郁之霆摇了摇头，咽了口血沫，回握住皇上的手：“我从来不曾怨你……”

他猩红的眼眶溢出了满满悔意的泪水：“我，我现在只怨我……自己，是我没有，珍惜眼前人，我更恨自己……”

“我恨我懦弱……我不愿，不愿接受知画的死……生生臆想出她还在，还在我身边……我恨我还多活了，这么久……知画她才二十岁，我让他，她守了，守了三年活寡……我恨我死的……不够痛苦，我只要想到，知画她，她含恨而终……的画面，我就……我就恨不得我自己……被千刀万剐……”

“皇兄，无论……知画生前还是，还是死后，我都对不起……她，我与我臆想中的她，生活了这么久……只是想逃避，我一个人过着，所有和她想过的生活……”

“比起她，我……我死的太舒服了……”

皇上看着郁之霆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么多话，没有打扰他。

他知道他还有很多话想说。

郁之霆缓缓将目光再放在梅树上，一口血从嘴中流了出来，他咬着下唇，泪水和血混在一起：“皇兄……我，我是不是很混蛋？”

皇上慌乱着擦着郁之霆的血，哭着摇摇头：“不，你比朕好太多了……”

郁之霆痴痴一笑，这一辈子，他亏欠宋知画太多了，多到他觉得十世都还不清。

“但是，我怕……皇兄，我怕知画恨我……我怕我到了下面，她不愿意，不愿意见我……”郁之霆颤抖着抽噎着：“我……更怕，她已经喝了孟婆汤，连恨……连恨都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是他对不起宋知画，居然还在期盼着这些……

皇上早已泣不成声，什么皇上的威严和仪态，早就随着郁之霆生命的流逝而去了：“你放心，知画她……她很爱你，她不会……”

“真的……真的吗？”郁之霆的眼神中燃着一丝微亮的光。

“嗯，你忘了吗？那次，宫宴……朕看到了，她看你的眼神，很坚定，她很爱你……”皇上看着郁之霆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