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或许他们真的要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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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流，一眨眼就是九月，也来到了我人生中的第26个九月，儿时一心想要长大的那个小男孩，一晃已快到而立之年，小时候的壮志豪情，到了现在，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怀揣着，不知道是怕别人冷嘲热讽，还是怕自己打草惊蛇，在人潮拥挤的都市里，一路跌跌撞撞，从鼻青脸肿，到面目全非，或许那份稚嫩的梦想，早已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窗外秋雨霏霏，雨水顺着屋檐匆匆而下，卷走了檐上的尘埃，似乎很赶时间，毫不停留，我曾企图抓住它，奈何手掌有意，指缝无情，雨水略带冰凉，带着卷走的尘埃划过指尖的那种凉，让我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何为十指连心！
站在12楼，一眼望去，尽收眼底，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劳碌奔波，岁月在隔着烟雨蒙蒙的季节里总会如影随形，冷冷的风就像一把杀手的刀，总是那么毫不留情，也毫不犹豫地刺中那群人，当然也包括我，抬头看看远处，却被雾环绕，那些曾清晰不过的美，现在渺无踪影，连那座山都被吞噬，小时候我们说的，在山的那边是海，只是到底有没有蓝精灵我却不再抱有那么多的美好。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将人生比喻成春夏秋冬，那么我应该是身在夏天心在秋，很多时候都心不由身，过着26的日子却想着46的岁月，有人说这是成熟，而我却觉得这是承受，确切的说是承受不起，岁月总比思想快，年龄总熬不过日子，孩子在春天，我在夏天，父母却在秋天，至于冬天，寒冷得让我害怕，我选择只字不提，或许这也是一种传承，也是亘古不变的规律，岁月这种东西，也没个明码标价，毕竟是买不来的奢侈品！
前几年，总想着去外面闯闯，觉得外面的汽车尾气闻着都心旷神怡，最后却还是默默的回到了家乡，才发现，哪怕是同一轮明月，还是故乡的更赏心悦目，连母亲的一碗番茄鸡蛋汤，都成了最美味的，或许这就是他们说的一种情节吧，看着父亲头上静悄悄潜伏着的白头发越来越密集，看着母亲身上沉甸甸硬扛着的病痛越来越频发；听着一惯刚愎自用的父亲和我商量的语气，听着一向不栉进士的母亲嘱咐我怪怪的事情……等等。
我知道，岁月来得太快，而我能做的却少之又少，人，总是习惯在为时已晚的地步才会明白，我们能对父母好的时间，是有限的。这个社会连现在小孩子都说，只想长大，不想变老，可这种东西，是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的，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不管是高官，还是乞丐，在岁月面前统统一样，就像屋檐掉下的雨水，冷冷的，冰冰的……抓不住亦留不下，而我们终将变成檐上的尘埃，被卷走！
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岁月，可能是长期以来的忽略，正如我一直以来的忽视父母有一天会变老，我甚至从来都想到过父母会变老的这个问题，直到不经意间看见父亲的白发，直到家长里短听见母亲的絮叨……。我才有所察觉，这一次，或许他们真的要老了！
老到父亲不再什么事情自己说了算，总要寻问着我的意思办，以往在家里都是像皇帝般的地位，他那股骨子里的霸气、果断、自以为是都已经被岁月磨灭得不复存在，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权力都归我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担子吧，而父亲像是在家里垂帘听政，很多时候，些许事情我还是会主动问父亲的意思，发现他能给我更好的方式，和意想不到的结果，虽然他只是个很普通的男人，却是一个最伟大的父亲，所以我想，这一次，或许他是真的要老了！
老到母亲只懂得把道理说给我听，当我把同样的道理说给她听的时候，她却听不进去，还强词夺理的说这道理是给我们年轻人听的，有时候看着她小孩子般的倔强，又好笑又好气，可当她唠叨着叮嘱我说，和父亲说好了，以后和父亲不管是谁生了怪病，都不要让医生折磨他们的身子，哪怕是死，也要让他们死在自己的那片土上，扭过头，顷刻间，泪已如泉涌，然后转过头，看着母亲依旧慈祥的面孔，活生生的挤出一个微笑，特别生硬的对母亲“怒斥”了一顿，心滴血的那种怒斥，然后母亲笑笑，沉默不语，起身离开，那个略带蹒跚的背影，再一次像把锋利的刀，狠狠的插进了我的心，而我也埋头不语，泪却再次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虽然他只是个很平凡的女人，却是一个最完美的母亲，所以我想，这一次，或许她是真的要老了！
在病痛面前，他们所习惯的就是：因为怕麻烦我，因为怕花钱，就算再痛，就算再难受，他们只要能咬住牙关坚持到底的时候，根本不会告诉我哪里有多不舒服，哪里有多疼痛，而我也完全体会不到他们的痛与难受！
如果父亲痛得厉害，母亲会吩咐我不管怎样都要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而父亲总会表现得相当坚强的说：又没什么大事，懒得折腾……
如果母亲病得严重，父亲会命令我不管多少钱多少时间都要医治好，而母亲总会表现得临危不惧的说：都这把年纪了，别浪费钱……
可能，这也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吧！
道理，他们真的都懂，只是都分别劝不动自己，仿佛都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有时候一点小病小痛，却又像个小孩子一样，胡思乱想成会是这样病那样癌，有时候回家看看，他们两个人还是会吵架，只是父亲声音不再那么洪亮，也不再动手摔东西，母亲偶尔倒是还会流泪、不吃饭，只是声音却比父亲要嘹亮了，也会喋喋不休，没个完。
小时候很烦他们争吵，每次看着他们争吵，我都哭得像个泪人；现在，好像还挺享受他们吵架的，每次我都静静的看着他们吵架，转身我就笑了，心里也觉得特别惬意的那种笑，看着他们对待孙子的模式，和那时候对待我的模式，竟截然不同，对待孙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各种迁就，各种哄；而那时候对我呢，各种打，各种骂，完全不迁就，有次唠家常，故意调皮地问母亲为什么我小时候没有这些待遇，母亲一本正经的感慨道，那个年代家里哪有迁就的条件？
或许，他们也会回忆年轻的时候吧，再者说，他们现在把孙子当成了我，想尽一切方式方法进行各种弥补，其实，在我心里，他们是最好的父母，这么些年，也真的是太幸苦了！
只是，这一次，或许他们真的要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