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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宇文啸早已站在荔枝树底下，他穿着一身蓝色冲锋衣，面容严肃。
和深陷情欲的刚硬不同，也不是事后的惬意。
那是一种仿佛在他身上深深扎根的东西，和自然的荷尔蒙气息交织在一起，诱得人心神荡漾。
莫茜远远看到他这幅模样，心不由得漏跳一拍。
她将电动车停到他旁边，似是犹豫了一会，随后招呼他上车：“走吧。”
覃宇文啸有些意外：“你也去？”
莫茜点点头，说：“我跟我妈说出去，暂时不会回家。”
而她也不太想躲在上面等他回来，那只能和他一起出去了。
覃宇文啸反应过来，很快点点头说：“行，那我来开车吧。”
莫茜脚稳稳踩在地上撑着电动车，眼神扫过他的脸庞，没有让位。
“你精神不佳，看起来很疲倦，不宜开车。”她看着他说。
“我疲倦？”覃宇文啸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说：“我能抱起你，你能抱起我吗？”
莫茜忽然觉得他脸上虽有疲色，眼睛却分外有神，尤其是刚才说话时。
不过，他想证明的东西也太无力了。
莫茜清了清嗓子，脸上神情依旧认真，她严肃道：“这和抱不抱得起无关，我来开车，你坐后面。”

覃宇文啸：“……”

莫茜向后扬扬下巴，催促他：“上车啊。”
被一个女人开电动车载，覃宇文啸印象中是第一次，他坐在后面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多头，那感觉有点不自在。
出到镇外面的主街道，没有想象般那般堵车，虽然车还是很多，但起码能够缓慢通行。
覃宇文啸伸着脖子左右四顾，好奇问：“刚才哪里发生车祸了？”
莫茜这才意识她刚刚与覃宇文啸腻歪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交警将一切处理完了。
她想了下说：“看样子事故车被拉走了。”顿了顿，她怕他不相信，补充道：“我早上经过时，看到车头都稀巴烂了，两辆车就堵在你们派出所出来的那个路口。”
覃宇文啸想象了那个场景，问：“那人呢，什么情况？”
莫茜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只看到地上淌着血，后面我就快速走开了，回家遇到这种事不能凑热闹。”
她说到后头，语气里有点神鬼兮兮。
覃宇文啸不知道有这个说法，也很惊讶于她居然会相信，他觉得有些好笑，说：“莫茜，你这是迷信吗？”
莫茜开着车诶了一声：“覃警官你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你难道希望我围着现场凑热闹吗？”
“那倒没有。”覃宇文啸很确定发生这种事是要疏散人群的，实在不行，还得设置警戒线。
“那不就行了。”莫茜转而想到工作的事，忍不住皱眉嘀咕：“不过，最近真的有些倒霉，回家遇到这种事，还堵车，我足足走了十几分钟去你那里。”
覃宇文啸垂眸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抬头时目光与后视镜里的她对了个正着。
于是，他收回视线，安慰她说：“其实……这只是偶然事件，你想太多了。”
莫茜哼笑一声不予回应。
电动车缓缓行驶在乡间小道上，根据覃宇文啸的指引，她左拐右拐了好几次才将车开到那栋陌生的房屋院子外面。
覃宇文啸先下了车，院子里的老人原本就伸着脖子眺望来人，车一停下，就认出了覃宇文啸，当即迎了上去，见到莫茜时，脸上有些茫然。
婆婆对她隐隐有些印象，就是不知道名字。
覃宇文啸在旁先一步说：“她叫莫茜，之前你在网吧跌倒，一起去医院的那个。”
介绍完，他没给薛婆婆问东问西的时间便直奔主题：“薛镇东现在还没找到吗？”
薛婆婆应了一声连忙摇头说：“找不到找不到，东子现在还没见人影，我问了一圈和他玩的两个小孩，都说上午一起玩鞭炮后就没见着他了，我在想他有没有可能像上次一样，自己搭车回去找他妈妈了，但短时间内也没法知道。”
覃宇文啸沉默听完，皱眉问：“平时的话，从这里去到他妈妈家要多少个小时？”
“搭大巴还要转几趟车，四个小时要有的，东子不知道怎么搭车，我就担心他会迷路，市里车多得很。”老人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抖。
覃宇文啸点了点头，也顾忌不上安慰人了，他警察做习惯，语气逐渐恢复一贯的冷静：“两个小孩最后见到薛镇东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老人说：“他们的爸妈喊回去吃饭是 11 点，我 12 点去喊，就没见着人了，问了一遍都说没见着，找到现在也没找着。”
覃宇文啸：“在哪里玩的？”
“在路边。”老人伸出手一个方向指过去：“呐，就那里。”
覃宇文啸问完话，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是村里的一条田野边上的支干道，不怎么宽，过一辆小车估计都够呛。
薛婆婆接着上面的话说：“路边上有个土地庙，他们就在那里捡那些没燃的鞭炮来玩。”
莫茜看了他一眼：“要过去看吗？”
“要的。”覃宇文啸沉吟一下，说：“还要再询问下那两个小孩。”
他已经将这次事件当成失踪案来处理了，除了要查看地点，还要一个一个查访相关人士。
薛婆婆作势想带他们去隔壁邻居。
覃宇文啸连忙制止她：“阿婆，你在家呆着先，我们自己去问人会快一点。”
薛婆婆想想也是这个理，遂止步了。
莫茜不说话，默默跟在覃宇文啸身旁，他们先到了玩鞭炮的地方。
她眼神扫过去，凌乱的鞭炮残骸铺满一地，脚上的脚印杂七杂八，有大人的有小孩的。
好像也没看出啥。
莫茜抬眼往四周看过去，周围更没啥可看的了，土地庙挨着山，旁边的道路沿着小沟渠蜿蜒而去。
视线转回到覃宇文啸身上，他看得还挺仔细，弯腰在那瞅着鞭炮残骸。
莫茜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覃宇文啸伸直背指着一片区域说：“这里的鞭炮纸和泥尘被破坏了原先的样子，不是脚踩或是踢造成的，像被大抹布一次性粗粗拖过地留成的痕迹。”
莫茜不以为意：“可能有狗在上面打滚。”
覃宇文啸侧眼：“你怎么不说小孩在上面打滚呢？”
莫茜略微沉吟，当即在旁说：“那也有可能啊，毕竟薛镇东的体型和狗一样大小……”
说着说着，她反应过来什么，偏头一看，覃宇文啸正无言看着她。
他掐起腰，颇为专业道：“除了打滚，还可能是打闹打滑跌倒等等，这些都能造成地面这种被擦过的效果。”
莫茜有些明白他意思了：“所以你是想知道三人中有没有发生争执吧？”
覃宇文啸点点头，说：“没错。”
如果真的发生争执，薛镇东心情不好，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也是有可能的。
两个人方向明确，即刻掉头回去找邻居小孩，小孩的母亲在家，知晓他们的来意后，很快呼唤自己的双胞胎出来。
“罗壮志，罗凌云，有人来找你们问薛镇东。”
一个男孩慢吞吞从屋里出来，只是隔着远远的就颇为不耐烦嘀咕：“都说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怎么还问我啊。”
出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和男孩不同，女孩一双怯生生又懵懂的眼睛打量着他们，看起来乖巧无比。
覃宇文啸在他们蹲下来，和气地开口：“薛镇东早上和你们一起玩鞭炮吗？”
罗壮志说：“就玩了一会，后面我回家吃饭就不知道。”
覃宇文啸说：“那你和他玩得开心吗？”
罗壮志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半响后才说：“还行吧。”
覃宇文啸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平时查案看人都算看得透彻，更何况是对象换成了乳臭未干的小孩。
罗壮志犹豫的一瞬间，覃宇文啸心里就有个底了。
他转头问旁边的小女孩：“你呢？”
罗凌云说：“我没点鞭炮，就在旁边看我哥和薛镇东一起玩的。”
覃宇文啸：“那你哥和薛镇东有没有吵架？”
罗凌云眨了眨眼，眼神逐渐四顾。
罗壮志先忍不住了，插嘴道：“他把鞭炮扔到我脚底下，我推他一把，他就打我了。”
小男孩说着说着就撸起袖子：“你看，这都是他打我的。”
在旁的罗母闻言凑到小孩身前，看到伤口不止一只手，另一只手也有被打的痕迹后，脸色愈发难看。
“你刚才怎么都不说，这都淤青了，不行，得和薛婆讨个说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覃宇文啸站了起来，双手掐腰，他对处理这种家长里短的事似乎有点力不从心。
那位母亲作势拉着儿子就出去，刚走一步就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两个人在，于是止住脚步说：“你们是薛婆的什么人，要不你们说说看怎么处理吧。”
覃宇文啸说：“我建议是等先找到薛镇东再听听他的说法，不能听信随意一方的一面之词。”
他扫了一眼对面的人，视线在小女孩脸上停住，罗凌云眼睛睁得溜圆溜圆的，径直在与莫茜互相打量。
罗母护犊心切：“你没听到我儿子说吗，薛镇东把鞭炮扔到我儿子脚底下，还打了我儿子，你看看，淤青都有了！”
覃宇文啸坚持己见：“我听到了，但还是要找到薛镇东再说。”
罗母还有话要说，莫茜将目光从小女孩脸上移开，打断了罗母接下来的话：“我们和薛镇东不是亲戚关系，向我们讨说法没有用，何况大家都都动手了，互殴的可能性更大。”
罗母纳闷了：“你们没听到吗？薛镇东先动手，我儿子只是轻轻推他一把，”说着说着，拉起旁边罗壮志的手：“看，淤青都有了！”
莫茜在旁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这种事不是谁大声谁有理的，得专业的人来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说完，她指向覃宇文啸，全然不顾覃宇文啸在给她使眼色。
罗母哎了一声马上反驳：“你们这些年轻人别想唬人，就算是警察来了，那也是薛镇东放鞭炮恐吓人，还打我儿子了！”
莫茜张嘴，正要搬出覃宇文啸的警察身份时，后者伸手揽过她的腰制止她：“别说了。”
莫茜想拉开他手，无果后瞪他：“你干嘛呢？”
覃宇文啸抬眼对罗母说：“我们先走，要是找到人了再给你们个说法。”
莫茜深呼吸看了他一眼，覃宇文啸余光感受到她的视线反而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两人最后颇为别扭地走出去了。
罗母在他们身后嘀咕：“薛镇东怕不是打人害怕了就躲起来了。”
……
直到走远了，覃宇文啸听不到背后的嚼舌根后才放开莫茜，后者顿时抱起手臂转头瞪他：“你怎么这么怂？”
覃宇文啸据理力争：“人没找到，你用什么和她说？”
莫茜不服：“谁说没有证据了，罗壮志不都说了吗，他推他，他打他，那不就是互殴吗，各打五十大板，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覃宇文啸看向她，语气充满无奈：“你没问过薛镇东，万一他没打人，你现在给他定个互殴罪名，是不是太草率了？”
莫茜想了想，气势陡然下降。
过了会后，她觑他一眼，说：“行吧，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
覃宇文啸难得见她那么顺从，话也不由得变多了些。
“其实，他们不一定是有理的一方。”
莫茜觉得他有些没头没脑的。
“为什么？”她转过脸问他。
覃宇文啸扭头，见到她一脸懵的模样，一双眼睛亮亮的，正仰头巴巴看着自己。
她乖戾张扬居多，这副少见的憨态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笨不笨啊？”揶揄之余，他同时伸出手捏了下她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