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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灯光大亮，屋内暗成一片，那人背着光，她看不清楚是谁，但看身形，不是江深就是其他随从。

　　那人低声对陆怀瑾说着什么，陆怀瑾骂了声“狗娘养的”，立即回衣帽间，很快穿戴整齐出来。

　　“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沈星晚心中一喜，忙问：“什么时候回来？”

　　她希望他天亮才回来，这样她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好说。”他迟疑片刻，走到床边，俯身帮她把被子掖好，“赶紧睡，睡好了身体才会好。”

　　沈星晚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门关上，她开心得在床上蹬起腿，玩了会儿，才下床去反锁房门。

　　不想房门却是已经锁上。

　　陆怀瑾离开时，帮她把房门也锁了。

　　陆怀瑾不在，沈星晚睡了个好觉，翌日一早和江深去看厂房。

　　一上马车，她就问：“昨夜是你来喊陆怀瑾出去的吗？”

　　江深摇头：“属下昨夜值班到十二点就去休息了，没上去找过程先生。”

　　“不是你？那就奇怪了。”沈星晚说道，“有个男人大半夜的不知道来跟他说了什么，他急急忙忙又走了。”

　　江深追问：“程先生有说去哪里吗？”

　　沈星晚摇头：“没有，什么都没说。”

　　见江深神色凝重，她担心道：“他平时自己在外头活动，带了人的吧？能保护得了他的吧？”

　　“程先生带随从的，但如果……”

　　沈星晚神经一跳：“但如果什么？”

　　“如果对方人数众多，拥有大量武器，那几个随从不一定能顶得住，就好像在船上，其实我们的人和海盗差不多，但因为海盗也个个有枪，程先生就受伤了。”

　　沈星晚听明白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谁让他好好的生意不做，非去掺和那些事？他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生意人，谁会想杀他？”

　　江深没说话了。

　　沈星晚拨开帘子看外头，转而问：“这是要往郊外去吗？郊外能通电吗？”

　　江深回神道：“程先生说不用找通电的地方，他会为您准备发电机。”

　　沈星晚点点头：“上海目前通电的这些地方，确实不好找厂房。”

　　没有电力的限制，她很快就把厂房定下来，就在女孩们住的地方附近。

　　这样工厂和宿舍挨着，倒是方便管理。

　　她让何飞组织女孩们一起去打扫厂房，自己则去市场上摆摊招工人。

　　这回依旧全招女工。

　　十台机器，需要十位手脚麻利的女操作工，英国救回来的那些女孩，暂时还不能上机器，只能去处理织好的胆布。

　　虽说上海要比江州文明程度高，但沈星晚还是花了大半月时间才招齐女工。

　　很巧的是，女工刚招满，机器也同时抵沪。

　　这次是成品机器，无需组装，只需插上电就能使用。

　　沈星晚赶紧让老许去淳安联系原料，如此忙活了大半月，工厂顺利运行。

　　一匹匹紧密的内胆布成功织好，积累到一定数量，就运回江州做化学处理。

　　中秋前两日，沈星晚打算回江州一趟。

　　农历八月十五快到了，一来得回家团聚，二来也得处理欠赵员外的十万两。

　　借据规定玄月，也就是农历九月必须归还本金，她得提前回去跟齐振恒商量这事儿。

　　否则九月初一一到，银子没还上，赵员外又要喊打喊杀，霸占宅子。

　　所以中秋之前一定得回去。

　　但在回去之前，沈星晚想先跟陆怀瑾结算机器和发电机的钱。

　　这才发现陆怀瑾已经消失了个把月。

　　问江深和老许，没人知道他去哪里，如今是否安全。

　　沈星晚有点担心。

　　她把要给陆怀瑾的银票藏好，打算下次见到他，就跟他把账清一清。

　　农历八月十四这一日，沈星晚起了个大早，准备回江州。

　　不想一身欧式长裙回江州太过醒目，她又换上清式褂裙。

　　江州是个传统的小地方，她一身洋人打扮回去，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把长发也盘上，红宝石发簪刀插入发髻中的时候，沈星晚又想起了陆怀瑾。

　　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提起手提箱下楼。

　　张妈站在楼梯口，瞧见她一身清朝妇女打扮，惊得瞪大了双眼，连话都忘了说。

　　她是知道沈星晚与陆怀瑾的关系的，俩人都睡一屋去了，能真的没啥吗？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沈星晚已嫁为人妇。那身褂裙、那个盘发，都在说明她是个有丈夫的女人！

　　江深接过沈星晚手中的箱子，拿到马车上，老许赶紧垫凳子，让沈星晚踩着进马车。

　　一切准备就绪，江深坐到马车前室，老许牵着马调转车头。

　　张妈跑了出来，拦下老许，将人带到一旁的树荫下。

　　眼睛往马车帘子一瞧，低声问老许：“这沈老板，原来是有丈夫的呀？程先生怎会看上这种破鞋？”

第143章不是那种关系

　　老许登时骂道：“张妈！你那嘴可不能乱说！”

　　生怕沈星晚听到，看一眼马车，老许又回头警告张妈：“沈老板和程先生不是那种关系！你再乱说，我可要告诉程先生！”

　　张妈登时慌道：“误会了误会了，老许你可千万别告诉程先生呐。”

　　老许“哼”一声，拂袖离去。

　　马车缓缓离开院子。

　　快出城时，沈星晚忽然放心不下工厂，命老许再折回工厂。

　　老许立即调转车头，往郊区去。

　　到了工厂，沈星晚下车进厂房。

　　十台机器井然有序地运作着，她背着手巡视了一遍，把两个组长叫到一旁，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说完，喊上江深，准备出发回江州。

　　人正要上马车，忽然几个洋人闯了进来。

　　江深动作迅速地将她护到身后。

　　沈星晚看着来人，用英语问：“你们有什么事？”

　　“这工厂的机器侵权！”

　　侵权？

　　沈星晚立刻就想到了施密特。

　　陆怀瑾先前把施密特做的机器带到德国，很可能是让德国工厂模仿着做出十台机器。

　　她仔细看过，机器虽然外观不同，但原理差不多……

　　正想着，就看到施密特从外头走了进来，笑呵呵地看着她。

　　沈星晚头皮一麻。

　　还真的跟施密特有关！

　　这下麻烦了。

　　她有点后悔在伦敦时，将全部心思放到订单上，还跟陆怀瑾怄气，以至于忽略了机器的问题。

　　“我没想到沈老板你这么不讲信用，把我做的机器拿走，去做了十台仿品出来！你这样违反了合同，你知道吗？”

　　沈星晚回神，看着施密特，纠正道：“这台机器，我也参与了设计，根据我们当初的协议，我也能使用这台机器！”

　　“是，你能使用没错，但你现在不是使用，你是做了仿冒的机器！”

　　施密特说完，手一挥，立即有两名捕快冲进来，要抓沈星晚。

　　江深将沈星晚护在身后，手放到后腰，准备拔枪。

　　情急之下，沈星晚按住他的手：“不要用枪！这是租界的捕快，可不是上次的日本商人！”

　　江深回头，急道：“我不能让您被带走！”

　　沈星晚没说什么，拨开他，自己面对施密特和捕快：“要抓我，你们得有逮捕令！”

　　捕快一噎，那样子明显没逮捕令。

　　“都跟你们这样，想逮谁都靠一张嘴，不早乱套了吗？”

　　翻译立即向施密特翻译沈星晚的意思。

　　施密特一双眼睛在沈星晚身上转着，听完了，让捕快看住沈星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