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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晚时夜比平日愈加沉默寡言。
时冥不欲再理会时夜,反而饶有兴致盯着江凝。
末了,一舞既毕,时冥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道:
“这支舞是司空见惯了,无甚新意,但人却是美极。你唤作何名,又从何处来?”
周遭的人自然知道时冥问的是谁,都识趣地安静下来。
已不堪醉态的西凉王闻言也歇了与左右美人的调笑,往圆台中央看去。
被无数双眼盯着,江凝的一举一动依旧瞧不出半分慌张,她盈盈一礼,道:“回大人,民女唤作江凝,从南境来。”
银白袖袍下的手不经意间紧了紧。
“你胆子可真大,南境女子敢孤身一人进我西凉皇宫,如此煞费苦心,我倒不信你今日只是来献舞的。”
时冥眯了眯眼,看向江凝的目光中探究都掩在层层笑意之下。
江凝心中沉了沉。
“民女虽身弱了些,但从南境到此处,一路歇歇走走,倒也不辛苦。今日能献舞,已是莫大的幸事了。怎敢再作他想。”
时冥说她孤身一人,那南樾那些护送她到西凉的暗卫,大抵都已经死了。
但他这话说得浅,在旁人听来无非就是她远走他乡。
既没有当众揭穿了她,又暗暗威胁着她。
难怪人人都说时夜性子最冷,但人人却更怕经常笑意盈盈的时冥。
这人实在难缠得紧。
但她虽兵行险招,直接在他面前暴露最原本的身份,到底还是走对了。
若弄虚作假起来,极易被他识破,也许连他一丝兴趣也勾不起,他会直接杀了她。
时冥听见江凝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倒也真觉好笑。
她现在站在离他几步之遥外,身姿窈窕纤瘦至极,好似轻轻一掰便要折了,这样的人竟也想着来寻仇。
她拿什么来寻。
不自量力。
王座上,西凉王已盯了江凝多时,只是明眼人都能瞧出,大巫祝对这位女子很感兴趣。
若是平日倒也罢了,他是皇帝,他想要的就都是他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北,东两境都已被南樾吞并,西凉孤立无援,越是害怕城破国亡,越是信奉观星巫蛊之术。
于是西凉王也不欲轻易招惹了观星台的二位大人。
何况,那女子此刻虽衣不蔽体,方才的舞姿也婀娜,但眉眼间浑然不见半分媚态,泠然似空谷幽兰,与月遥的气度有些相似。
而且,她也与月遥一样,都为黑发。
见过多回时冥为月遥发疯的模样,即便是西凉王,也怵于招惹疯子。
于是西凉王坐正了身子,开口道:“江凝,去时冥大人身边,为他斟酒。”
说是斟酒,但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这是将江凝赏赐给了时冥。
“谢陛下好意,只是怎好逆了美人自己的心意。”时冥转过头,盯着时夜笑道,“不若问问她,想与谁共饮,由她自己选。”
江凝不动声色握紧了拳。
还真是时冥一贯的风格。
片刻后,江凝莞尔一笑,“多谢大人成全。”
成全二字落入耳中,时夜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不必谢我,此处的男子,你看中谁,就走到他身边去,若有谁敢拂了你的心意,陛下与我,都为你做主。”
时冥笑得开怀,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端起时夜身前的酒盏,将酒水倾倒了个干净。
江凝也看着时冥的动作,目光缓缓转向时夜。
她一步一步靠近那个方向,腰间的金玲叮铃作响。
时冥的笑意越来越深,他一瞬不落地盯着江凝,余光中是时夜越来越僵直的身体。
在叮铃声停下时,时夜抬起头,看着面前仅有一案之隔的江凝。
“你不必为我斟……”
“时冥大人,阿凝想为你斟酒,还望大人记得方才的话,不要拂了民女的心意才好。”江凝柔柔一笑。
她俯身拿过案上的酒盏,添满了酒水奉至时冥唇边。
第141章 大人真像是我一位旧友
时冥回望着江凝,笑ᴊsɢ意越来越深,最终朗笑出声。
他手覆上江凝的手,就着那酒盏饮下。
从盏中溢出的酒水顺着二手交叠的手淌下,蜿蜒过江凝的小臂。
江凝正要收回手擦拭,却被时冥拦腰揽至身前。
动作间,金玲响动,江凝被拽至时冥与时夜二人之间。
旋开的舞裙一半在时冥的衣摆上,一半则搭在时夜的衣摆上。
时冥攥住江凝的手腕,猩红的舌舐尽她小臂上的酒水,一双眸子越过江凝的肩头阴冷地盯着时夜。
“国师大人方才说了什么?只顾着听凝儿说话了,未曾听清。”
时夜眼眸蓦地从江凝的小臂上移开,垂下眼帘却又瞥见银白的衣袍上丽色的舞裙,浑似被烫到一般。
时夜猛地从坐上起身,周遭的人都有些诧异地看来,声音关切至极。
“国师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国师大人这是怎么了?”
时夜皱了皱眉。
“无妨,衣摆沾了酒,换身衣裳就是。”
江凝与时冥两人都笑意盈盈,只是江凝笑意越甚,便越觉得心中恶寒。
敛起情绪,江凝开始摆出好奇打量时夜的模样。
“原来大人就是时夜。”江凝顿了顿,而后似是惊奇道,“大人的眼神,真像是我一位旧友!”
时夜闻言瞳孔猛地颤了颤,面上仍旧无波。
“天下世人,相似的眼睛太多,不足为奇。”
语毕,意欲离开坐席的时夜忽然被时冥叫住。
“国师大人跑什么?凝儿说了这话以后你连眼睛都不敢教人看见,莫非倒真是害怕易了容做了什么亏心事让旁人认出来?”
时夜的身形在原地顿住,“时冥,你醉了!”
“大人说的…是什么亏心事?”江凝看看时夜,又看向时冥。
时冥见江凝这般作态,弯了弯唇角,低声一字一句道:“天知地知,我知,他知,你也知。”
江凝看着时冥幽冷入骨却噙着笑意的眸子,愈发觉得浑身犹如被毒蛇缠上。
她莞尔一笑,“能与大人心照不宣,倒是幸事。”
时冥看着江凝故作懵懂,实则巧言令色至极的模样,心底的兴致如条条丝线般被勾起。
左右也只是个任他随意拿捏的玩意儿,即便她为了寻仇而来,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轻易教她死了倒才是可惜了。
从前他见那师徒二人如出一辙地凉薄,如今眼前的这位凉薄之人,终于有人能治一治他了。
岂不快哉。
时冥挑起一缕江凝的发丝,放在鼻尖轻嗅,而后暧昧至极地说道:“凝儿真香。”
江凝几欲呕吐,却堪堪忍住了,只低头作娇羞状,眼底的杀意却愈来愈浓。
时冥看向几步之遥外,身形越来越僵硬的时夜,愉悦开始蔓延。
“国师大人说我吃醉了,那凝儿扶我下去休息吧。”
江凝心猛然一沉。
她要在二人间周旋,势必难以保全自己。虽早有预料接下来也许会发生的事,但江凝还是脸色有些发白。
时冥是他的杀兄仇人,而她此刻却不得不向仇人虚以委蛇。
容不得她多想,时冥揽着她的肩头,缓步越过时夜。
在错身而过时,江凝忽然听到一声冷喝。
“站住。”
江凝诧异地侧过头正对上时夜的双眼,里头仍是冰凉一片,但却多了几分别的东西。
时冥也意外地挑了挑眉,“国师大人不知莫要坏人风月好兴致么?”
“她来历为何一概不明,你就如此放之任之与她…与她…”,时夜语气滞了片刻才又说道,“简直胡闹。”
“我胡闹的时候还少么?她时月遥都管不了我,你想来管我?”时冥最听不得时夜这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倒是真的有些怒了。
只是听了时夜这番言辞,他不禁又觉得好笑。
“我胡闹,有些人倒是端方君子,二十年如一日的寡薄,可今日看起来怎么却又不同啊?你这些话,听起来真是冠冕堂皇至极!”
他是在关心他的安危吗?他根本就是在关心这个女人。
和时月遥一样的冠冕堂皇,真不愧是整日形影不离的师徒,性子也如出一辙。
时冥眼神凶狠起来,他的手掐住江凝的脖颈,有黑色的小虫顺着他的小臂迅速爬上。
时夜见状,眉头蓦地一皱。
电光火石间,他只来的及伸出手覆在她露出的脖颈上,一阵泛着痒意的刺痛从他指上传来。
虫子完成任务后,顷刻便死去了,时夜也旋即收回了手。
江凝头一回见西凉的巫蛊之术,不禁有些后怕。
那虫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抬头看着时夜,却未曾得见什么异状。
到底还是大国师,也许早就不会被这蛊虫伤到了。
时冥却怪异地笑了笑,“拦着做什么?你若是让她被咬,也许我还算是成人之美。”
他踱两步靠近了时夜,低声道:“不过眼下,倒是比看她中这蛊,有意思得多。”
时冥的语调蓦然一转,他伸手掌心贴在江凝后背将她往前一推。
江凝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怀抱,一丝不易察觉的清苦药味瞬间萦上鼻尖。
她感觉时夜的身躯瞬间僵了僵。
“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