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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爹：“爹啊，我们不能换个地方摆摊吗？”

爹抽着旱烟：“这块地是你爷爷当年买来的，不在这儿摆能去哪儿摆？”

我又说：“那我们不能做些其他营生吗？卖鱼真的没前途。”

爹拍了拍我的肩：“这你不用担心，咱家日子不会过不下去的。你没发现我总是晚上背着大口袋出门吗？咱家可有祖传副业！”

我震惊：“爹，晚上的副业……该不会是去拦路抢劫吧？！”

爹：“胡说八道！且听我跟你细细道来。”

原来，以前在爷爷摆摊的时候，有几个年轻人打架掀了我家鱼摊。说是打架，其实就是三个人单方面挑衅一个人，又一起被一个人教训了一番。

那时爷爷还只是租的摊子，哭天抢地地冲上去质问。赢了的那个人只是掸掸袖子走近，递给我爷爷一块金子，说：“你的摊子我租了。”

爷爷：“可这不是我的摊子……”

那人又说：“那你去买，我再租。”

那人说是要租摊子，其实只是每天来打打架，掀了我爷爷的摊子。

爷爷问他为什么每天都来掀，他说：“打架不掀点儿啥没意思。”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那人却在五十年前的某一天后再也不来打架了，转而每晚都将爷爷每天卖不出去的鱼通通买下来。

爷爷老了，卖鱼送鱼的人就变成了爹爹。现在爹爹年纪也大了，马上就该我了。

爹爹：“其实，那个人应该是个神仙。”

我：“怎么，他给爷爷的金子是树叶变的？”

爹爹：“是真金子，你爷爷咬出印了的！”

我：“那是怎么看出来的？”

爹爹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他这些年的长相就没变过，不信你明天自己看他是不是长这样。”

今天是我第一次去送鱼的日子。

我背着一大袋鱼，爬上了父亲所说的山坡，树下果真有个人在等我。

那人红衣飘飘，跟索命的鬼似的，我掉头就想跑。谁知那人听见动静，瞬间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我：“你五官这么端正，一定不是我爹画的那个人！”

那人：“王大壮是你什么人？”

我：“爷爷。”

那人：“王二壮是你什么人？”

我：“爹爹。”

那人：“好吧，那王三壮——”

我：“我叫王清河。”

那人：“啊？”

我：“难不成你就是那个神仙？”

那人：“嗯，我叫虞惘。”

我：“渔网，这是您要的鱼。”

虞惘：“这是给你的钱。”

和红衣男鬼……啊呸，男神交易完毕后，我当即准备回家。

可他看着满袋子的小鱼，突然叹了口气：“小鱼……”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回头：“大人，叫这么肉麻干吗？”

虞惘：“我叫你了？”

我：“我小名就叫小鱼啊！”

虞惘：“……”

这时，虞惘的袖中突然飞出一根红绸，然后毫不客气地将我卷了起来。我瞬间惊慌失措，这场面我在鬼怪画本里见过，但下一幕不是我被吸成人干，就是我被吊死！

想到这里，我的头果断一歪。

虞惘看到我的样子也傻了：“你吐舌头干吗？”

我：“摆好姿势慷慨就义。”

虞惘：“就什么义？谁要杀你！”

我：“那你干吗突然用红布缠我？”

虞惘：“懒得走过去跟你说。”

我：“说啥？”

虞惘：“五十年前，师父为我卜卦，算我的姻缘，只有四个字。”

我：“不会是红衣女鬼吧！”

虞惘：“对，就是王家小鱼！”

敢情虞惘不再在我们的摊前打架，是他以为自己的姻缘在我们家卖的鱼身上，我还以为他长大成熟、悔过自新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似乎认定了他的姻缘就是我。

我还是想挣扎一下的：“说不定是真的小鱼呢，你再想想？”

虞惘一撒手将鱼全丢进水里：“好。”

三秒后。

虞惘：“我觉得就是你。”

我：“……”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亮了。

我带着跟屁虫虞惘走下山，正好碰上在山脚下捞鱼的爹爹。

我：“爹，用渔网捞小鱼呢？”

我爹没理我，问虞惘：“神仙，你怎么下山了？”

虞惘扣住我的肩：“爹，虞惘捞小鱼呢。”

年上感

1.

宋麟同杨曦做了很久的朋友，在此之前，他们是普通同学。

在上高中之前，杨曦特别讨厌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笔画很多，每次在书上和作业本上写名字都要写很久。

她的字迹不算很好看，“杨”字勉勉强强还算工整，一旦写到复杂的“曦”字，这个汉字就仿佛变成了某种古老的神秘符号，每个部分都伸出四肢，叫嚣着要爬出那短短的一行横线，占领整个地球，冲出太阳系。

杨曦每写一次，都有一种想将名字改成“杨西”的冲动。但上高中之后，杨曦没那么讨厌她的名字了。

一是因为笔画太多所以讨厌这个理由过于幼稚；二是班级里有了另一个叫宋麟的同学，而“麟”字的笔画数，比起“曦”字也不遑多让；三则是宋麟成了她的同桌，包揽了她除考试外所有需要写名字的场合。

那段时间，杨曦最喜欢说的话就是：“宋麟，你太好了！以后你不想写了跟我说，我来帮你写。”

宋麟总是说“好”，但从来没让杨曦动过手。

宋麟总是很安静，他戴着一副薄薄的眼镜，握笔的姿势很好看，像是某个动画片里人气颇高的男二。

但现实中，喜欢宋麟的人没那么多。

人们总是在讨论他那破旧的家、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只有杨曦愿意和他聊点别的东西。

早读，杨曦鬼鬼祟祟地啃着烤饼夹鸡排。

杨曦：“宋麟，帮我看着点儿老师。”

数学课，杨曦被一堆不太熟的数字殴打得头晕眼花，哭丧着脸。

杨曦：“这个怎么写啊，宋麟……”

晚自习，杨曦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手里无意识地攥着宋麟的校服一角。宋麟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后，小心翼翼地起身，关上了半开的窗。

虽然是同龄，但宋麟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照顾惯了，对着杨曦总有种年上感。很多人打趣他们，说宋麟像大了杨曦两三岁的哥哥。

哥哥或许还会和妹妹打打闹闹，但宋麟不会。

2.

杨曦的高考成绩比宋麟略高了十几分。

她偏科严重，语文和英语较好，数学偏弱。而宋麟第一天去考场时出了些状况，迟到了十分钟左右，打乱了做题节奏，有些发挥失常。杨曦后来才知道，就连高考当天，宋麟都在某个早餐店当帮工。

杨曦很早就想离家去上大学了，二话没说就选择了某个外省大学。她问宋麟准备去哪所学校，宋麟的目光在她的志愿单上一掠而过，抿了抿薄唇，说出了省内一所大学的名字。

杨曦露出一副哭唧唧的表情：“我的同桌啊，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宋麟笑着碰了碰她的脑袋，没用力：“都成年了，还不喜欢写自己的名字啊？”

杨曦叹了口气，收起那副不着调的模样，朝他张开双臂，眼神清澈：“大学就不在一个城市了，抱ʝƨɢ一个。”

宋麟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肩膀，手心和她背的相触面积不超过一平方厘米的那种。

下一秒，杨曦用力回抱，柔软的脸颊贴在宋麟锁骨处，小声抗议：“你那叫什么抱啊！一点也对不起我们这三年的革命友谊！”

杨曦不觉得这个拥抱有什么不对，但宋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轻轻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

她是友谊，但他不是。

3.

大学时，他们的联系也没断过。

杨曦放假回来，和女同学约着见面，没想到去的快餐店恰好是宋麟兼职的地方。

她拉着女同学点了两份下午茶，趁着没顾客的时候拉宋麟过来，三个人小声聊天，到天快黑了才拉着女同学去看电影，潇洒地说“拜拜”。

大学毕业，宋麟找了份薪资不错的工作，弟弟妹妹的学业也上了正轨，不用他操太多心。

得知这些事后，杨曦倒是比他还开心：“你太累了，终于可以歇歇了。”

杨曦读了研究生，目前还在苦苦地做实验。

她什么都跟宋麟说，说她忘记早上八点有实验要做，急急忙忙没吃早餐就去实验室；说某个实验太变态，她每天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勉强才能进行下去；说宿舍的窗户坏了，一到晚上就呼呼直刮冷风，某个学长知道了非要帮她们换。

宋麟买了一些早餐小蛋糕寄到杨曦学校，说是庆祝她实验成功。

至于窗户……

宋麟给杨曦发了条消息：“我到你学校门口了。”

杨曦看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