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一瞧,那是我多年的记忆
88年5月,突然有一个消息传来,武警总部要在天津市建立武警卫生学校。马上从天津总队抽调一批人员,完成基建工程任务。
这个新闻对天津总队的干部震动很大,因为这个新建单位就在同一个城市,还是同一个级别。但这个几乎是爆炸性的消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因为大家知道能够真正调到武警卫生学校去的人很少,与大多数人无关。我也只是把它当成一个新闻看待。甚至在6月份,以后勤人员为主的二十几个人去了武警医专之后,我仍然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新闻看待,丝毫没有去想自己去武警卫生学校的事情。
但是,有一天,我的一位调到武警卫生学校的老乡找到了我,让我考虑一下去卫校的事情。他说,现在那边宣传处长缺一个处长,有些宣传教育工作不好办。你当过宣传股长,又在总队干得不错,到那里当个处长没问题。这是个机会,我看你应该去。你考虑考虑,但是要快,不能拖。如果你定下来要去,我就和学校政委说一下,如果你不想去,也就算了。当然,我们还谈了其他一些问题,因为我要下个这个决心需要瞻前顾后的全面考虑。
我考虑之后,很快就答复了我的老乡,告诉他我决定到卫生学校去。老乡说,如果你去,那边的事你就不要考虑了。天津总队这边你还要和政治部的领导说一下。我说好吧。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我知道总队政治部的情况,就直接找了分管宣传工作的副主任。副主任听了我的想法后,稍微犹豫了一下,说:这件事,我希望你要慎重考虑。他这句话说得很慢很重,意思是你不要轻率决定,要深思熟虑。我沉默片刻回答说:主任,这事我已经慎重考虑过了。他望了望我说:那好,如果你慎重考虑了,我尊重你的意见,我同意。
和政治部副主任打完招呼之后,我又到了总队长那里,说了我的想法。我所以要去总队长那里,并不是我去卫生学校必须经过他的批准,因为作为一个营职干部,政治部批准就行了。我所以必须去他那里,是因为我在警通连当文书时,他是警通连的副连长。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我要去卫生学校的事情必须和他说一声。我敲开了他的办公室,说明了来意,他笑着对我说:你去就去吧,咱们这里现在马上也没有位子。接着,他给我分析了政治部几个处的情况,最后他说,你看,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政治部没有位子,提你个副处长也没有意义。你去了那里能把职务问题解决一下,也是个好事。就这样,天津总队这边顺利讲妥了。后来我才知道,就这件事,一个是我的动作比较快,二是我找对了人,所以我如愿以偿的达到了目的。当时宣传处的一个副处长也得到这个消息,也想去武警医卫生学校当这个宣传处长,但因为他晚了一步,被领导当面否定了。
在我决定去武警卫生学校而没有离开总队之前,有一次和政治部的那位副主任去北京出差,在火车上他和说明了内情。他说,你当时找我,我所以说要你慎重考虑,是因为你在政治部表现不错,我们计划下一步让你到秘书处当处长。不过,这只是一个计划。具体什么时候开会研究,什么时候落实,还不能确定。所以我要你慎重考虑就是这个意思。最后我所以同意你走,是因为你已经39周岁了,总部的干部政策是超过40周岁就不能提副团了。你的岁数偏大,时间很紧迫,我怕不让你走,错过了这个机会,耽误了你,那就不好了。所以你说你慎重考虑了,我就同意你去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这是首长掏心窝子的话,他也是在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我知足了。在我个人进步的问题上。我从内心深处感谢党组织,感谢武警天津总队的领导。
在我决定要去武警卫生学校之后,我便开始关注它的历史和现状了。武警部队是1982年成立的。成立之后,面对部队缺少医护人员的问题,1984年筹建了一个卫生学校临时领导班子,专门负责医护人员的培训工作。当时,由于没有固定校址,缺少集中办学的条件,就在全国依靠各总队设置了若干教学点,实行分散办学的方法。临时班子成员办公地点在北京,他们定期到各个教学点布置、检查教学情况,做好学员入学、毕业等各项工作。分散办学的优点是投资少,见效快,缺点是教学质量参差不齐,无法培养高质量的人才,不能适应新形势下武警部队医疗卫生工作的需要。为了解决定点建校问题,他们曾对多个城市进行过考察,但一直没有确定下来。直到1988年,经过反复考察和报批上级党委同意,这个学校才决定在天津市定点建校。
武警卫生学校所以选在天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武警天津总队在建设医院的时候,要了一块很大的地皮。建设医院用了一半,还有一半依然闲置着。而这一半正好用来建设武警卫生学校。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建校的投资。还有就是,天津距离北京比较近,便于学校和武警总部的联系以及各级领导到学校检查指导工作。当然,在这个地方建设卫生学校,紧挨着天津总队医院,学员实习也很方便。这也是在天津建设武警卫校的重要理由。
武警部队卫生学校在天津定点建校,其人员由三部分人员组成。第一部分是总部1984年筹建的那个临时领导班子成员,加上他们的工作人员,总共有10人左右(也有个别人后来没有到天津来);第二部分是从天津总队抽调的人员,有二十几个人,这部分人是以基建人员为主,也有少数教学和政工人员。这两部分人员于1988年6月在天津新校址联合办公,并组建了学校新的党委。学校政委和党委书记由天津总队过去的一位副总队长高俊担任。定点建校初期,重头戏是基建,突击建设教学楼,学员宿舍,图书馆和办公楼。同时,还有一部分人奔赴全国各地选调教学人员,联系教学设备。也还有少部分人继续抓好分散办学。
我正式到武警卫生学院报到是在1988年8月份,属于第二批。第一批是在6月份。当时一块过去的有两个人,另一个是干部处的一名干事。我去报到之前,已经打听过武警卫生学校的地点,知道它在武警天津总队医院的一侧,但我没有去过总队医院,所以还是不知道它在哪里。后来我才晓得,它在天津市东郊区(现在改为东丽区)的杨台村附近。而杨台村,我当战士的时候去过那里。当时警通连住在东局子兵营,连队的一个养鸡场就在杨台村,我们有时候到那里劳动,记得要走好远好远的路,并且道路两侧很少有建筑物,都是荒草野地。我真没有想到,时间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我当兵的生涯画了一个如此大的圆——从东局子兵营,到东郊飞机场,到静海县良王庄铁路大桥,到南郊支队农场,到河北区志成道支队大院,最后又再次回归到东局子万新街的杨台村,并且今后会一直工作和居住在这个地方。
将近二十年后再去杨台村,沧桑之变使我不再认识这个地方。那年夏天,我是从天津北站家属院骑自行车去的,这种路径的改变更增加了我寻找武警卫生学校的难度。当年,任何稍有印记的标志物都已消失净尽,代之而起的是无比宽敞的一条条柏油大道,和一片接一片的楼房建筑群。固然,大的方向我还可以把握,但具体行进线路时不时出现迷茫。我记得他们告诉我,武警卫生学校的临时办公地点,在一个叫做天山南路的地方。我终于找到了天山南路。当时天山南路两侧是刚刚建成的一片片商品房,大部分尚未出售,宽敞的大道上行人很少,我由北向南,走一段路打听一下,最后终于找到了武警卫生学校的临时办公地点。它在万新街六区。这是学校刚刚以500元一平米买下的两栋楼房,它是学校工作人员的临时办公地点,也是学校工作人员的居住和生活区。
我推着自行车,走到那栋楼下,没有立即进去,而是静静瞩望了片刻。我在想,这里就是我新的战场和新的起点了。武警卫生学校的历史,要从这里开始写下新的篇章,我的历史,也要从这里揭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