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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她看着秦林染发来的地址皱了眉。

怎么是……榕城医院？

陈婉心中蓦然浮起不安，将婚纱收好，她当即订了最快去榕城的机票。

第二天，当陈婉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形销骨立的秦林染，大脑一片空白：“才一个多月，你怎么会……”

秦林染压下骨子里叫嚣的疼痛，缓声道：“婉婉，我还好，你别哭。”

她扯出一抹笑：“我给别人办了那么多场婚礼，在离开之前，想给自己也办场婚礼，你帮帮我，好吗？”

陈婉抖着手握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好。”

她们从前对各自的婚礼极尽想象，都知道彼此最期待的场面。

东阳市。

陆祁琛从书房出来，揉着眉心出声：“秦林染，我昨天的文件放在哪？”

坐在客厅的顾茉顿时脸色一僵，她笑得勉强：“抱歉，祁琛，我没听清。”

陆祁琛顿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4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

顾茉摸了摸肚子，笑容又明媚起来：“那边的婚礼策划已经给过来了，我很满意。”

陆祁琛自己翻找出文件，随意应了一声。

顾茉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又说：“我找人看过了，这个月21号是个好日子。”

陆祁琛沉默不语，顾茉看着他，手指紧张的蜷缩了起来。

片刻后，陆祁琛出声：“只要你身体撑得住，我没有问题。”

说完他拿起车钥匙，朝别墅外走去。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顾茉看着冷清的客厅，眼神一点点变冷。

突然又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另一边，陆祁琛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一片安静让他越发烦躁，这种烦躁从秦林染突然消失那天起，便怎么也消减不下去。

他打开广播，里面的电台主播说了两句话，他便关上了。

这个电台，是秦林染最喜欢的电台。

开着车不知多久，直到看到熟悉的景色，他才惊觉自己到了秦林染曾经的公寓楼下。

他看着某个漆黑一片的窗户，点燃了一支烟，心里说不出的闷。

榕城。

陈婉在医生的帮助下，带着秦林染来到榕城艺术馆。

艺术馆里，陈婉给秦林染上了妆，她扯开一抹笑：“染染，你是最美的新娘。”

秦林染也笑，婚纱上身，层层叠叠将她身下的轮椅盖住。

镜头之下，她红唇似火，脸色也因为妆造显得红润，顾盼生辉。

她微微笑着，可眼里却透出一种留恋。

陈婉忍着泪抖着手按下快门。

就在这时，秦林染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陆祁琛’，下意识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直到她喊了一句：“你好。”

这句‘你好’，让陆祁琛攥紧了手机。

过往五年，好像都变得难堪。

陆祁琛声音变得冰冷：“婚礼方案，我很满意，只有最后一点要求。”

“婚礼那天，顾茉想让你来做司仪。”

秦林染一怔，心口蔓起细密的疼，这一瞬，似乎都要压过骨骼里的疼。

她没说话，那头陆祁琛还在说：“你不是要和我完整的结束吗？你来做司仪，只要顾茉满意，我们就算断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陆祁琛的字字句句都扎进了秦林染心底最深处，她忍住喉间上涌的腥甜，对着手机一字一句道。

“抱歉。”

说罢，她颤着手挂断了电话。

下一刻，她从轮椅上栽倒在地，一抹鲜红从她口中涌出！

陈婉冲到她面前，六神无主：“染染，你别吓我！”

秦林染看着婚纱上的血迹，低声喃喃：“妈，我穿上婚纱了……”

她含着泪，鲜血不断从她的鼻腔和嘴里滑落。

看着秦父红着眼朝她跑来，她用尽力气张口：“爸，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

六月二十一日，宜嫁娶。

陆祁琛坐在准备室，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却一直在看手机。

从昨天那个电话开始，他就联系不上秦林染了。

他自然不认为秦林染能有什么事，只是这个女人的狠心的确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手机响了一声，他立即拿起点开。

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上面写着——“新娘秦林染，于2021年6月21日上午十二点诚邀您到榕城银谷教堂参加婚礼。”

陆祁琛霍然起身，推开门，就大步朝教堂外走去。

好友在他身后喊：“陆祁琛，新娘快到了，你去哪啊？！”

陆祁琛如同没听见一般，直接开了辆婚车，飞速开往机场。

三小时后，榕城银谷教堂。

陆祁琛从出租车上走下，一眼便看到了海棠花装饰的拱门。

他突然想起秦林染曾经的话：“阿琛，我们结婚那天，用海棠花做装饰好不好？”

那时他极其不耐：“我说过，不要提结婚的事情。”

可现在，这个女人要跟别人用上海棠花了。

陆祁琛心脏处突然传来刺痛。

他冷着脸大力推开教堂门，却见教堂里，站着的人尽皆穿着黑色服装！

他忽的一顿，心里莫名升起惶恐。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他这才看清，站在教堂最前面的，是陈婉。

“秦林染呢？”陆祁琛大步上前，冷声质问陈婉。

陈婉还未回答，她身后漆黑如墨的棺材刺入陆祁琛眼中。

一个女人就躺在棺材里，身穿洁白婚纱，唇色殷红如血，手中海棠捧花微微颤动，如同盛开。

那是——秦林染！

第11章

当看清的那一瞬，陆祁琛瞳孔骤然收缩！

一片纯黑之中，唯有那个女人躺在那里，如同世界最后剩下的一缕白。

他在教堂门口站着，眸光寒烈，脚步像是被钉在地上。

陈婉站在一边看他，心里涌上一阵悲哀：“陆祁琛，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为她献上一束花吗？”

陆祁琛回过神来，他突然觉得喉咙很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为什么？”

明明一个多月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陈婉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泪：“急性白血病，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后来的发生的事情，还需要我多说吗？她那天和你通话之后情况就急转直下！陆祁琛，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陆祁琛浑身一震，脑海中立刻浮现那天的记忆——

“……顾茉说请你做司仪。”

“秦林染，迫不及待投向他人怀抱的，不是你吗！……”

他突然觉得心里发冷，抬手撑住了一边的墙壁，此刻的他，半个字都说不出。

这时，秦父从里面走出，看着神色灰暗的陆祁琛，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转向陈婉。3

“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吧，墓园的工作人员快来了，要……封棺了。”

秦父两鬓的白发越发明显，声音也沙哑到不行，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

陈婉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这时，陆祁琛直起身子，也准备进去，一只苍老的手掌拦住了他。

秦父声音温和的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陆祁琛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跟秦林染相恋五年，这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家里人。

陆祁琛最终还是开口：“叔叔，我是秦林染的男朋友。”

就一句话，秦父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整个人拦在门口，眼里闪过冰冷：“你不能进去。”

陆祁琛意外的没有生气，他垂下眼：“叔叔，我……想送送她。”

秦父不为所动：“不用了，请回吧。”

陆祁琛还想再说什么，秦父突然抬起头来，眼里的悲切和怒意让他顿时怔在原地。

“她年年过年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撑着病体给她母亲办后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受尽病痛折磨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悄无声息的，等她死了才出现，然后告诉我你是她男朋友？抱歉，我不接受！”

秦父退后两步，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我女儿活着的时候或许看得上你廉价的喜欢，可她如今魂归天国，绝不可能再跟你扯上半点关系！”

说着，秦父拉过教堂的两扇门，重重关上！

陆祁琛迫不得已退后，眼睁睁看着秦林染的身影，渐渐在视野中越变越小，直至大门关上，她消失不见。

陆祁琛猛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