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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出安慰的话，也不想安慰。

岳伽南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像毒蛇吐信一样，恶毒地说：“别装了，她活着的时候你们不是很嫌弃她吗？”

“你们不是说就算死了也无所谓的吗？现在哭给谁看？”

“许意绵不会想听你们在这里哭，你们真的很吵，吵到她休息了！”

“你们是不是想拿她去世的事情给自己的店造势？所以才演得这么努力？！”

……

岳伽南想起昨日，父母关上门在家里说起这件事。

第18章

他爸说：“这丫头会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意外的，老许两口子那天跟我们说，他们打算要二胎，只想当根本没生过许意绵这孩子！”

他妈也叹了口气，说：“是啊，平时一听他们说起绵绵，除了嫌弃就是嫌弃！要我说，这孩子就是被逼死的！”

连岳家的父母都看得出来，许意绵在家里过得并不好。

这对刻薄的夫妻却在人前哭得这么厉害，仿佛对许意绵充满了不舍，好像多深爱她这个女儿一样。

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

岳伽南看向许母的小腹，心想：哭吧，最好把你肚子里的这个也哭掉。

最好所有人都被这样的愧疚和痛悔折磨到死，这样才痛快。

就连他，都替许意绵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他看向窗外，嘟囔了句：“姓沈的狗东西不来了？”

昨晚还假模假样地问灵堂，结果根本人影都没见到。

看来也不过就是装装样子。

他扭头看向案上许意绵的遗照，对着那张笑意盈盈的圆脸小声说：“他根本就不值得你那么喜欢啊……”

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与痛楚。

岳伽南忍不住想，要是她喜欢的是我就好了，是我……肯定不会让她那么绝望。

肯定……

正想着，一辆劳斯莱斯停在灵堂前。

岳伽南扭头看去，顿时皱起了眉：“这姓沈的装什么逼？是来吊唁还是来走秀的？”

车上下来的人却不是沈渡舟，而是一个和他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男人。

男人大步朝灵堂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许父许母愣了瞬，许父起身茫然地问：“您是……？”

沈回舟悠悠然绕着许意绵的冰棺走了一圈，而后看着遗照上许意绵的脸，皱了皱眉。

“我那个弟弟，看中的就是这么个胖子？”

他的语气里充斥着轻蔑与嫌弃，还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

岳伽南的怒火顷刻间被点燃，他猛然起身大步冲上前去：“你他妈谁啊！来找茬是吧！”

还没近身，岳伽南就被沈回舟的保镖扣下了。

“伽南！”岳家父母着急地要上前。

沈回舟抬手，保镖会意松开了岳伽南。

沈回舟看向他，冷冷地说：“别介意，我只是想来看看，让沈渡舟不顾家族声誉，又彻夜不归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顿了顿，又说：“看起来，和网上说的一样，生前应该是个唯唯诺诺、到哪里都遭受嫌弃的人。”

岳伽南愤怒地骂了声：“你他妈是沈渡舟他哥？真不愧是亲兄弟，一模一样的讨人厌！”

许母满脸泪痕地上前，声泪俱下：“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灵堂，死者为大！你要嫌弃我女儿，你躲到一边去嫌！”

沈回舟冷眼瞥着她，正要说话。

“哥？”沈渡舟出现在灵堂门口，看到沈回舟愣了一瞬，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他眼中燃着怒火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压着声音咬牙道：“沈回舟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是她的灵堂！”

沈回舟平静地将他的手掰开，似是叹惋地说：“别再任性了，弟弟。”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跟一个死了的胖子有什么可……”

话音未落，沈渡舟竟直接一拳打了上去：“你闭嘴！”

第19章

他指着许意绵的灵位，声音沙哑：“她人还躺在那里，你到底羞辱够了没有！”

沈回舟沉着脸，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笑了笑：“我的弟弟，真是长本事了。”

“够了！”岳伽南愤怒上前，“你们沈家人的事，滚出去自己掰扯！别在这里扰死者清净了！”

他看向沈渡舟，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沈渡舟！你到底有多恨许意绵！连她死了你们都不放过她！”

沈渡舟攥紧了手，深深闭上眼。

他知道，再不服软，许意绵的葬礼只会被沈回舟这个疯子弄得一团糟。

沈渡舟低声开口：“有什么事，出去说。”

沈回舟定定地看了两眼，缓缓开口：“我在车上等你。”

话落，他带着保镖离开了灵堂。

灵堂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声。

沈渡舟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许意绵的遗照，竟有些喘不上气。

他缓缓抬起僵硬的步伐，绕到灵位后，走向冰棺。

许意绵就躺在大团大团的花丛中，仿佛睡着了一样。

沈渡舟做好的所有心理预设在此刻轰然崩塌。

在这之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可当许意绵的遗体真切地呈现在眼前。

沈渡舟被巨大的悲恸冲击得身形不稳，踉跄了一步。

“许意绵……”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伸出去触碰什么。

可她太过遥远，他无法触碰……

眼前的人和昨夜的幻影重叠起来，真与幻、生与死，沈渡舟好像什么都分不清了。

他仿佛置身深海，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倒灌进咸涩的海水。

让他快要溺亡。

他逃也似的踉跄着离开了灵堂。

车上，沈回舟静静坐在后座，看着沈渡舟失魂落魄地从灵堂里出来，皱了皱眉。

沈渡舟拉开车门在他身旁坐下，沈回舟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问：“昨晚去哪了？”

“不关你的事。”沈渡舟冷冷说，“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沈回舟皱起眉，推了推眼镜：“什么叫我们？你不是沈家人？”

沈渡ᴸᵛ舟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沈回舟点点头，冷笑了声，说：“父亲希望你能尽快出国，以后好接手国外的业务。他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一切，等你读完本科就可以启程。”

“在那之前，你就在江州大学安安分分读书，搬回沈家去住，当好你的沈家二少爷。”

沈渡舟猛地攥紧了手，他怒瞪着沈回舟：“你们问过我吗？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沈回舟缓缓勾唇，抬手指向灵堂：“就凭你有弱点。”

沈渡舟顺着他的手看去，灵堂大门上的电子屏写着“沉痛悼念爱女许意绵”。

“我的好弟弟，虽然那个胖妞死了，但她仍旧是你的软肋，不是吗？”沈回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冷得让他连骨头都发寒。

沉默了许久，沈渡舟收回目光，看向沈回舟，说：“我答应。”

他顿了顿，又说：“但我有两个条件。”

“说。”沈回舟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

沈渡舟说：“第一，不能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沈回舟悠悠点头：“放心，不出意外，他们这种人，见不到我第二面。”

沈渡舟皱了皱眉，又说：“第二，不要插手向姝灵的事。”

第20章

“向姝灵，必须付出代价。”沈渡舟语气冰冷。

沈回舟勾起唇，拍了拍他的肩：“好说，你要是有需要，让向家破产都不在话下。”

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一会儿要吃什么一般，好像昨晚那个在乎两家关系和沈家颜面的人不是他一样。

“真难为你演这么多戏，就为了让我乖乖听话。”沈渡舟声音冷得仿佛淬着冰。

沈回舟笑了笑，说：“我也有条件。”

沈渡舟目光一凛，问：“什么条件？”

沈回舟敛去眼中的慵懒，一字一顿认真地说：“忘了许意绵。”

沈渡舟回头看了眼灵堂，心里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痛得手指发颤。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半晌，在从喉头挤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