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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嫣看着眼前绵长的雪山，明明是在听楚慎说话，却像是听见了雪山底下隐藏着的袅袅颤音。
他说：“她们真正两情相悦，可我偏偏就还念着宁婉的温柔，我一生从未有过什么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她便是我年少时永远的遗憾。”
而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珍贵的。

南嫣微微侧脸，便能看见楚慎晶莹的如同冰雪的眼底。

楚慎从未同她说过这些。
可说了又能怎样，她不能给予他任何安慰，自古情字最伤人，她也被困在这情字之中。
想要的，纷纷求不得。
她常年在楚慎身边寸步不离，却总是觉得两人之间隔着永远也迈不过的天堑。
如今站在这风雪之中，莫名竟有种靠近了他的心的错觉。
或许是楚慎和她很像，万种蹉跎郁结于心，却总是无人诉说，无人可说。
她轻声说道：“或许太后最初也是有情的，世间事总是难料，更何况情呢？”
楚慎摇头道：“我最初以为宁婉是被迫入宫，可后来才知道，她从来都只爱皇兄，母妃小时为皇兄求过一条红绳，有次带我出宫玩了一圈后，回来便丢了，后来我才发现，那条红绳在宁婉手上，系了十八年。”
他苦笑了一声：“宁婉真是好手段，皇兄不出宫，她便接近我进宫，她一生爱权，唯有这一件却是为了情，其实想想也是，她若不爱皇兄，皇兄又怎会将她放在心中。”
南嫣胸中骤然堵塞，楚慎其实是平静的，面上也是静静的，没有什么情绪。
可她却觉得眼中骤然酸涩了起来。
她在王府时，常常去厨房为楚慎做菜，她见过一种食材叫做洋葱，一层一层被包裹着，越切眼中的泪便越难控制。
此刻，楚慎就像是那颗洋葱，将自己心中所有隐藏的不堪都剥了下来，只余下一颗完整的，看得清的心。
楚慎说：“她是皇兄生命中最爱的人，我要护着她，最初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渐渐的，早就不是为了我了。”
他看着南嫣说道：“可我也有私心，可却被我弄丢了。”
南嫣心一颤，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她不知该怎么说，就算楚慎口中的私心有可能是她，现在也说不了什么了。
毕竟她是孤魂野鬼，而楚慎还有璀璨的一生。
她叹了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说完了？”
南嫣微怔，转头看去只见言珩正站在她们身后，眼神莫名的有些冷。
他淡淡的说道：“说完就走吧，我感知到了雪莲的气息。”
南嫣点头，和楚慎一起站了起来。
言珩看了楚慎一眼：“你留在此处，前方的路不是你能走的。”
楚慎不以为意：“你能走，我却不能走？”
言珩不言，只是往前走去。
走到山顶才发现什么是不能走。
只见山顶处竟无缘无故的横亘着一条河，约莫四百寸宽，数九寒天之中，河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底下的河水似乎会冻结起来。
楚慎轻戳了一下河面，上面的冰立即裂开了一道口子，只见触及到底下冷冽的水，已然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冷意。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一旁的言珩说道：“走吧。”
南嫣犹豫的看着楚慎：“可是……”
言珩淡然道：“天山雪莲是仙品，凡人本就采摘不了，走到此处，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可……”南嫣看着楚慎阴郁的脸色，有些踟躇，一转眼竟看见言珩踩着冰过去已经走到河中了，忙跟了上去。
她是灵魂体，没有重量踩在冰上自然不会碎裂。
南嫣走着，看见言珩其实并未踩在冰上，而是凌空而行，始终与冰面隔了一层距离。
心中不由得又担心起楚慎，他若不能带回雪莲，心中必然自责。
想着不觉已到了对岸，她缓缓回头，只见楚慎还站在原地，两人视线隔着冰河遥遥对视，楚慎并没有怒意，眼眸沉静幽深，竟让她心中生出了些许的触动。
只是这触动只有一瞬便被言珩打断。
“往前走便是雪莲生长的方向了。”
南嫣回过神来，忙点头，又听言珩说：“天山雪莲百年生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