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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提出和离时便没再挽留，只做完了能力范围内最后能够为你做的事便离开。”

“后头的许多年里，我的确是有些念着你，但倘若那日你没有主动来与我亲近，我是不会再招惹你半分的。”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若一定固执于我不曾爱过你，从头至尾只有利用，我也没什么好解释。”

“只是玉娘，人做错了事就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你既主动来招惹了我，就要承担招惹的后果。”

秦霄的解释很冗长，言语间没有一丝不愉快。

但他的字字句句，却像是一粒粒砂砾，全都落到了阿珺的耳朵里，落到了她的四肢百骸，一点点，一寸寸将她的身体掩埋在幽深黑暗里，令她无法动弹，感到窒息。

她不是傻子，他都说得这样直接了，她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恐怕，是真想将她困在身边做一只金丝雀。

若是一时半会儿，阿珺是能够接受的。

倘若长长久久，永远如此，被折断羽翼，拔掉尖刺，她会感到痛苦……

人没有见过阳光自然可以轻易接受黑暗，但真正见过，得到过之后，就不会情愿再回到黑暗里。

对于阿珺而言，寻常女子的相夫教子就是她也最无法接纳的至暗深渊。

她抬起眼时，对上了秦霄温润的眸光。

他言行间又恢复了如初的温柔，向她伸出手，温声道，“走罢，去见姚姑姑。”

话毕，他将手中钥匙摁进了石门的凹槽里。

轰隆，耳边震动的声响令阿珺慢慢清醒过来。

垂眼看着秦霄递过来的手掌，她觉得那根本是一把冰冷的枷锁。

纵有百般情绪，她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淡漠的将手递了过去，抬眸看向她昔日挚爱的驸马，眸光里闪过了一抹杀机。

阿珺的神色，秦霄尽收眼底，他并不在意。

他转过了身，拉着她踏下台阶，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温声细语地提醒，“玉娘，这座玄武狱虽与安乐公主府的地牢颇为相似，却也不尽然，一旦行差踏错就很可能丧命。”

“所以，你要跟紧我。”

“别因为闹脾气就松开了我的手。”

这是在威胁？

阿珺极想抽回手，狠狠反骨一番。

但脚心落到那冰凉的台阶时，她还是乖顺地靠近了秦霄。

眼前实在太黑了，越往下走越黑。

黑就算了，隐隐间，还有股子潮湿的腐臭气息。

等看到光亮时，腐臭的气味更为浓郁了。

阿珺险些作呕。

秦霄递过来一方锦帕，解释道，“地牢里偶尔会用刑，有的犯人吃了天阴散，总还会嘴硬几天，三五天半个月的，就能闻得到腐臭味儿。”

秦霄正介绍着，阿珺转过头，恰好与旁边牢房里的人面对面……

那人应当是服用了天阴散，半张脸都烂得面无全非。

这个样子还没能死掉，也是活受罪。

阿珺自认已经算狠毒，可现在她才发觉，与秦霄比起来，她那些手段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刑架上，青年男子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来，那狰狞的模样，比刚烧死的胡月阳还吓人。

阿珺觉得那男子有些眼熟，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见她看他，那男子突然嚎叫起来。

阿珺吓了一跳，慌忙挪开视线。

然而接下来这样面目全非的活人，却越来越多。

一个比一个狰狞，她一路看过去。

最后看到了姚姑姑。

还好，姚姑姑脸没有烂，但看她的伤势，却显然是挨了鞭子。

阿珺拧眉，抬脚走过去。

此时，姚姑姑软绵绵正躺在草堆里。

见到阿珺，先是一愣，继而激动地哭出了声，连滚带爬的匍匐到了她脚下，“殿下，！”

“殿下您可算来了，您快救救姚琛吧。”

“驸马硬说琛儿下毒谋害您，给他灌了天阴散，要是再不服用解药，他恐怕就没命了。”

姚琛？姚姑姑的侄儿？他下毒？

这怎么可能？呵，明白了。

说到底，秦霄就是变着法儿的折磨人，折磨她身边的人，借此来拿捏她。

阿珺皱了眉，转眸看向身后踱步走近的秦霄，又看看姚姑姑，冷笑道，“所以驸马，你说的姚姑姑叛主，对本宫下毒，就是没有证据屈打成招？拿毒药来威胁人得到的结果？”

第077章、恶行

阿珺有些生气，对于姚姑姑，她一贯了解。

往往只需要一眼，便能洞悉对方心思。

而此刻，面对姚姑姑赤红的双眸，阿珺知道她没有叛主。

是以，是秦霄这条美人蛇在欺骗，在借旁人的性命变相胁迫。

想明白一切后，阿珺心头怒意更甚，“驸马，你……”

“我卑鄙？”

“我拿旁人的命来威胁你？”

“有必要？”

“玉娘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一旦触及底线，莫说是一个婢子的命了，就是你阿弟的命，你自己的命，你恐怕也不会太当回事。”

阿珺语未落，耳畔，秦霄讥嘲的声音传来。

语落，他又扫向匍匐在地，正欲支身站起来的姚姑姑。

冷森森道，“姑姑，你说，你家主子是那种轻易受人威胁的性子么？”

“你说，倘若本座以你的性命作为筹码，要挟你家主子向朝廷骗取虎符，她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自然是抵死不从。

姚姑姑怔住了。

她家殿下贯是个清冷狠决的性子，饶是年少的时候有过一些少女怀春的天真，却都夹杂着利用与提防，一旦察觉到对方有不臣之心，往往会毫不犹豫地快刀斩乱麻。

对江家世子是如此，对状元郎梁文起是如此，哪怕对眼前这位，也是动过杀心的。

这样狠决无情的殿下，岂会为了自己一个奴婢而受制于人，至于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侄儿，那就更不在殿下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平日里还好，但若被触及到底线……

殿下，必然不会保她，更不会保她的侄儿。

更何况，她那不成器的侄儿，恐怕是真与殿下中毒一事有些关系……

思及，姚姑姑脸色骤变，陡然地慌张起来，“驸马，你怎可……怎可这样说殿下。”

“我们殿下从来爱民如子，也宽厚我们这些个下人。”

“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视人命为儿戏？”

“再者说了，奴婢是殿下仆人，哪怕今日当真为殿下身死，原也是心甘情愿……”

姚姑姑说着，悄然抬起眼，窥视地看向阿珺。

阿珺对上姚姑姑期望的眼神，心情却有些复杂。

急于表忠诚？这可不是姚姑姑该有的反应？

若说适才她还毫无质疑的信任姚姑姑，那么此刻，她只觉嘲弄。

难不成，真是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难不成，姚姑姑真的在背后害自己？

又或者，是姚琛那蠢玩意儿着了旁人的道儿，姚姑姑为了袒护他而刻意欺瞒？

脑袋里闪过无数个揣测，阿珺没有说话。

她垂眼盯着姚姑姑，目光一寸寸的变得冷沉。

“姑姑，你放心，倘若你是蒙冤，本宫定会护你周全。”

“便是豁上这条命，也定会护你周全。”

但若不是，那么……

她不会拦着秦霄要了这个陪伴她许多年的，知晓她许多秘密的亲信的性命。

“驸马，你既说你没有利用他人性命来胁迫本宫，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姚琛对本宫下毒？”

阿珺的语气极冷，看向秦霄时，眼底的愠意一点点消散。

那双琥珀色的瞳眸里隐隐浮动着些许的忐忑，她有些害怕，怕姚姑姑真的叛主，哪怕只是包庇，却也与背叛无异了。

这就意味着，她失去了一名亲信。

而她，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信了。

想到这里，阿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但她的驸马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