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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渊沉沉的眸子柔缓下来，一副江南水乡的温柔场景出现在他脑海。

“依臣看，清河离京遥远，又风景秀丽，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上一想，也觉得十分不错，便立马叫了人过来拟旨。

正午时分，季文渊带着宣召的内侍匆匆去了将军府。

别人看不出来，但贴身服侍了季文渊三年有余的清竹却发现，季文渊的脚步实在太匆匆，甚至在下马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绊倒。

若不是他依旧沉稳的面容，清竹差点都要以为这是哪个眼巴巴地要去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了。

清竹却不知道，他心中一句戏言，却成了真。

季文渊至今还记得，温婉曾在他面前，向往过江南的水乡。她说：江南鱼米之乡，大家都有钱能吃饱，一定都过得很快乐。

从那个时候起，她的愿望就一直都很简单，不过是过得快乐。

赵云天在正厅里面见了他。

季文渊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个带着面巾的女子，赵婉。

可在正厅里，他也见到了另一个男子。

那男子眉目俊朗，唇边带着浅笑，他看着身边的赵婉，眼睛不曾移开一瞬。

季文渊知道他是谁。

那是如今除了太子之外，最有可能将来成为皇帝的人，楚王萧玄。

第十四章 不再轻易放手

一见到萧玄，季文渊那颗激动不已的心就瞬间冷静了下来。

多年的朝廷争斗，早就将他锻炼得十分冷硬，七情六欲毫不上脸。

他站在了一侧，示意内侍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云天之女赵婉思敏行谨，贤良淑德，特赐封清河郡主，辖管清河郡。”

赵云天面色微惊，清河郡这样的地方，是朝廷税收的重要来源！这样富饶的地方，居然就这么赐给了他的女儿做封地？

他不由疑惑地看向了一旁神色不显的季文渊，季文渊向来简在帝心。

见季文渊朝他不动声色地颔首，这才领了赵婉上前谢旨。

赵婉蒙着面纱，看不见下面的神情，但是那双眸子却十分冷静，即便是得了清河郡这样的大事，她神情也毫无变化。

好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事能让她动心。

季文渊俊眉微蹙，虽然现在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就是温婉，可他却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他觉得，赵婉很有可能就是温婉。

当年义庄里面，他是亲眼看着那烧成焦黑的尸体，被纳入棺材里面的。

可这件事却疑点重重，后来他扳倒秦太傅，坐上了相国之位，这才开始彻查当年义庄之事。

他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在义庄失火同一天，沂水镇还有一个与温婉同龄的女子失踪了。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去向何处。

季文渊获得这个消息，心中便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温婉并没有死的种子。

但是这么多年，他遍寻了全国上下，却也没能找到一个跟温婉相似的女子。

要不然他也不会死心，接受别人送来的舞姬。

如今赵婉的出现，无疑是让他内心那颗怀疑的种子再次生根发芽，并且这次……很有可能真的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他面色如常地在赵云天的下首，也就是萧玄的对面坐了下来。

而赵婉则坐在了萧玄的身边，她垂着头，一眼也没有看季文渊。

多年磨砺，季文渊并不着急。

他跟赵云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一旁的萧玄却半句也没有插嘴，注意力全放在了赵婉的身上。

不消片刻，赵婉先开口了。

“外公，婉儿身体不适，可否先行退下？”

赵云天对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孙女十分宝贝，一听她身体不适，立马就要让人去宫里找太医来给她看看。

温婉却拒绝了。

“不过是些头疼的小病，无妨的。”

萧玄也朝赵云天拱了拱手：“将军，本王略通医术，不如让本王替郡主诊治一下吧。”

赵云天有些犹豫，按理来说，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对方还是个王爷。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女儿的身体……

厅内又响起另一个声音，只听季文渊浅笑道：“将军，郡主不适，微臣亦替陛下感到担忧，还是让宫中御医来看看吧。”

季文渊冷漠地看了萧玄一眼，正逢对方也看了过来。

不过片刻，两人都齐齐别开了眼睛。

赵云天点点头，还是觉得季文渊的提议靠谱。

赵婉的眉头一皱。

“不用了。”她清越的声音响起，“我只是有些头疼，休息休息就好，人多了反而觉得不舒服。”

她虽然说话也不看他，可是季文渊却发现她微微偏了偏头。

原来她是不愿意看见他。

季文渊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本相便先告辞了。将军，郡主，封地既已下达，那在下便先告辞，他日再来叨扰。”

季文渊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赵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故作没有看见，温文儒雅地朝着面露震惊的萧玄行过礼，便离开了将军府。

若真的是她，那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第十五章 心里的伤无人问津

赵婉由侍女阿好扶着，往她居住的屋子走去，萧玄跟在她们后头，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初春时节，院中的杏花刚开。

一阵清风拂来，同时也带来了些许杏花清香，赵婉一个人低着头走着，心思便逐渐飘远了。

三年前，温婉被人关在义庄。

喧天的大火没能埋葬了她，温婉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将军府的暗卫救下。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竟是当今镇国大将军赵云天唯一的女儿。

“婉婉……我是外公啊……”

看着赵云天那跟她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温婉立时眼泪如雨，簌簌落下。

“外公，娘亲死了，爹爹也去了……是婉儿对不起他们，都是我的错……”

赵云天轻拍着孩子的肩，当年女儿走失的时候，他的妻子就一病不起，而他也心焦得不行。

找了这么多年，他才终于找回了温婉这个孩子。

只可惜，他自己的孩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向来威严坚毅的大将军，终究也只是个寻女多年的老人罢了，看着温婉满面是泪，他也流下两行清泪。

“孩子，不哭，以后有外公疼你……”

可温婉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之后她便发起了高烧，赵云天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她诊治。

半梦半醒间，她喊得最多的就是“爹爹……”还有另一个名字“文渊哥……”。

唤前者，带着儒慕和孩子气；唤后者，却似爱似恨似悲似凉。

教人听不明白。

阿好是被赵云天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她一直照顾着昏迷不醒的温婉，给她喂药替她换衣擦身。

到了晚间，她就睡在她的床榻下。

一旦温婉有任何动静，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她不知道为何小姐总是醒不过来，明明大夫已经说了她的伤并无大碍，脸上的胎记也有祛除的办法。

可她就是醒不过来。

一天晚上，阿好半梦半醒间，又听见了温婉梦魇的声音。

“不要！你不要过来！”

阿好立时惊醒，她如同往常一样去查看温婉的情况，看她满头大汗，阿好便拿了帕子来给她擦干净。

“小姐……小姐你醒醒……”她如同往常一般叫着温婉，当时她心中一动，凑到了温婉的耳边，轻轻叫了一声：“文渊哥……”

温婉就睁开了眼睛。

她怔愣楞地看着床顶的承尘，看了好半晌，眼睛也没有眨。

阿好被她这个模样给吓到了，还以为小姐刚醒就死了。

她急急忙忙地摇晃她，去叫她的名字，混乱中，惊动了外头的一堆人。

他们哗啦啦跑进来，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慌乱中跑去叫大夫，有人又跑去叫赵云天。

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好半晌，温婉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为了她。

温婉歪了歪头，竟是在笑。

曾经她没有一人怜爱，就连最爱的男人最后也欺骗了她，抛弃了她。

而唯一对她最最好的爹爹，却被她害得在牢狱中遭受大刑，痛至最后一刻惨死。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有人关怀有人在乎，然而转瞬间，就出现了一大堆人在担忧她？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的，温婉都很感激他们。

至少她醒过来，还算是一件好事的。

不是么？

从那之后，温婉就安静养伤，等她身上的伤养好了，脸上的胎记也祛除得差不多了。

可她心里的伤，却无人问津。

她心里有个大口子，春夏秋冬，都往里面呼呼地灌着风。

没有注意到，她自己也不去管。

伤口就一直存在那里，从来不曾愈合，只是在不停地流着血，流到她麻木，毫无知觉。

第十六章 再行加封心担忧

将军府的廊院下，路过几棵杏花树。

阿好悄悄地看着小姐，她发现自从那个相国大人出现，小姐就有些不对劲了。

可是阿好却说不出啦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厅堂上，她看见小姐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