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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上前揪住季皙的大衣眼眶红了：“你知道桑榭昨晚受了多大的罪吗？你知道我过来时，她在最痛的时候还叫了你的名字！可你……在抱着你的心肝在奔丧吧！季皙，你救你的心肝不要紧，但是桑榭还是你的太太，你至少把她当个人吧！”

　　她摇晃得厉害，耳后的助听器掉了。

　　失去听力，她的哭声变得古怪，但是林萧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她的心里只有桑榭，只有她最好的朋友被人欺负了……

　　她用微薄的力量，拼尽全力为桑榭讨公道，哪怕只是蚍蜉撼树。

　　桑榭哭了！

　　她走过来抱住林萧，低声说：“不说了林萧！我没事儿！”

　　林萧听不见她说话，她趴在桑榭瘦弱的肩上，仍是呜呜地骂着：“王八蛋！王八蛋！”

　　那些字句，没有一个是能听得完整的，却是桑榭心上最珍贵的。

　　她捡起助听器，轻轻为林萧戴上。

　　她为林萧抹掉眼泪：“不哭了！”

　　等到林萧情绪安定，桑榭看向季皙。

　　她很平静，她的眼里甚至连一丝怨怼也没有……

　　她轻声说：“我会办理出院，给白筱筱挪地方！季皙，我们的婚姻也是，我愿意成全你们，我甚至祝你们白头到老，恩恩爱爱。”

　　季皙皱眉：“昨晚是意外，是……”

　　桑榭打断他的话，她笑得淡淡的：“全院医生待命，全力救治她一个人！多大的阵仗啊季皙，其实我不在意了，我在意的是你一边对她深情款款，一边又对着我说情话，你不累吗季皙？婚姻和爱情哪里容得下三个人？过去是我太傻太天真，以后不会了。”

　　“至于医院，B市医院那么多，不差你这一家。”

　　她转身收拾东西。

　　季皙上前捉住她的手：“桑榭，听我解释！”

　　他从衣袋里拿出那对袖扣，放在她面前，他的嗓音轻而温柔：“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不是？那晚，你是想给我提前庆生，是不是？”

　　所以，她特意穿成那样子，

　　想讨好他！

　　季皙喉咙微微哽咽，明明他追回她时，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就是她这样子待自己……但是最后，她换来丈夫的羞辱！

　　他请桑榭再给他一次机会。

　　桑榭看着那对袖扣，表情怔忡。

　　这对袖扣，是她再次爱过他的证明，也是她愚蠢的证明，当初买它时心情有多雀跃……后来她被他按在书桌上时，就有多羞辱！

　　桑榭声音轻而恍惚，

　　她说：“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季皙，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即使难受，她还是收拾了东西离开。

　　林萧去给她办理手续。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桑榭脱下病服和身上的内衣裤，她说过那些名牌的内衣内裤，她会在离开时……脱给季皙！

　　她没有避开季皙，

　　她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将那些名贵的衣裳一件一件脱下，然后换成林萧给她买的平价衣服。

　　她没有哭，从头到尾，她都很体面。

　　穿上衣服后她轻道：“季皙，即使做不成夫妻，我也不想跟你当一对怨偶！人生很长，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彼此身上……我等你的决定！”

　　她错身而过时，季皙下意识想捉住她。

　　但是桑榭走得很快！

　　一直到她走出病房下了楼，季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病床的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是她穿过的病服，还有内衣裤。

　　当年她嫁他，十里嫁妆。

　　如今她离开他，竟是连内衣裤都脱给他了，她离开他的决心是有多强大？

　　季皙掌心握紧。

　　那一对袖扣，硌得他手掌心生疼……他不由地想，那晚桑榭是不是比他现在疼上千百倍？

　　……

　　桑榭出院，她决心跟季皙分开。

　　她会回自己公寓居住。

　　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被白筱筱纠缠，说着马上快要死的人，撑着一口气坐着轮椅也要过来凌迟她的心。

　　白筱筱拉住她的手，一个劲地哭。

　　“陆太太您误会陆先生了，他只是关心我，只是关心则乱。”

　　“他心里，您才是第一位的！”

　　……

　　桑榭想甩开她的手，但是白筱筱死死拉着不放：“陆太太，您真的误会我了！”

　　林萧正在打车。

　　等她叫到车子，转身，全身血液凝住了。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失控地朝着桑榭跟白筱筱冲撞过来，两人正在拉扯根本没有看见，林萧发出尖锐的声音：“桑榭！”

　　其实桑榭是有机会避开的，但是白筱筱仍在纠缠。

　　千钧一发之际，季皙从侧面跑过来，他叫着桑榭的名字，叫她避开……

　　他只能救一个！

　　那一瞬间，他的理智战胜了情感，因为桑榭能跑、因为白筱筱坐在轮椅上，所以他选择推开的是……白筱筱！

　　他相信桑榭能避开……

　　桑榭确实避开了，

　　但是她避开的方向，一辆白色大巴，反方向冲她疾驰而来。

　　“桑榭！”

　　季皙声音颤抖，他与她视线相望，他看见桑榭眼底的不敢置信，还有绝望……

　　砰地一声。

　　她纤细的身子被撞出去，血花在空中飞溅……血雾模糊了季皙的眼睛。

　　桑榭被高高抛起，跌落在地上。

　　她身上是鲜红的血，她很艰难地动了下，动一下很痛，全身像是碎掉了……

　　她的眼瞳，仍是方才的景象。

　　季皙从对面冲过来，推开了白筱筱，她落地时看见季皙轻轻揽着白筱筱的肩头……宛如一对恩爱夫妻！

　　桑榭幻想过无数次，她跟季皙的结局，但她从未想过是这一种。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似乎焦急的样子，嘴角轻颤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她的瞳孔慢慢失去了焦距，再没有季皙的影子……

　　她轻闭上眼睛的时候，街边店铺响起了当红女歌手伤感的歌——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那花火】

　　【你所有的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再美的花朵，盛开过就凋落】

　　【再亮眼的星，一闪过就坠落】

　　【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为什么难过……】

第98章季皙，我不想看你，不想跟你接触！

　　季皙半跪在地上抱着桑榭，她一身是血，将他手掌染成殷红。

　　他颤抖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但是桑榭听不见了……

　　她紧闭着双眸，身体在消逝，体温在消逝，她对他曾经倾注过的所有感情也在消逝……

　　一滴眼泪轻轻掉落，滴在了季皙的心头。

　　……

　　陆氏医院抢救室，医生进进出出，丝毫不敢懈怠。

　　季皙站在手术室门口，

　　他抬眼看着红色的手术灯，脑子里全是外科医生的话【陆总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夫人左臂粉碎性骨折，以后可能不能做很精细的事情了！】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桑榭不能再拉小提琴了吗？明明还未抢救，为什么就对桑榭判了死刑？

　　等桑榭醒来，她会怎么样？

　　季皙不敢想！

　　他面无表情地拨了电话，让秦秘书请全球最好的外科医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桑榭的左臂。

　　那边，秦秘书顿了下说：“陆总，最好的外科医生早就在陆氏！”

　　只是，是为了白筱筱聘请的！

　　……

　　桑榭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四周安安静静的，她似乎能听见外头风呼呼的声音。

　　外面很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