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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母端来一锅汤，说：“行了，别说那些了。快来吃饭，吃完还得收拾东西，明天就去边境报道了。”

楚少辞收回目光，转身去帮忙。

……

楚少辞在1980年倒春寒最严重的日子里出发去了祖国的边境，在高山雪原上的边防营住了下来。

这里是国内平均海拔最高、自然条件最差的边防线。

战士们每天都在雪域高原上训练，强度和艰苦程度比以往大得多。

叶慧娟的魂体仍然跟着他，看着他脸上被因缺氧泛起的红、被风刀霜剑割出的皴裂，还有那挂在睫毛上的冰晶，心里总是有难言的触动。

尤其在触及他眼底的坚毅时，叶慧娟的心里又是敬佩又是酸楚。

不出一个月，楚少辞已经和来时的模样大相径庭，满身都是在苦寒中磨炼出的沧桑和坚毅。

在这样的环境里，战友们彼此之间很快就熟悉起来。

有一回大家在宿舍里聊天，有个战友眼尖地看见楚少辞的枕头底下露出的一截红绳。

他好奇地问：“楚营长，这红绳……是你家里人给你的吗？”

高原上条件艰苦，平时训练也很艰辛，私下里大家都比较放松，没有那么多拘束。

楚少辞也不扭捏，将红绳拿出来，只见红绳中间坠着一块小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那块小石头，轻声说：“嗯，我青梅竹马的妻子送我的。”

叶慧娟看着那块小石头，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阵涟漪，勾起她越发汹涌的泪意。

那石头是她在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和楚少辞一起去河边玩的时候捡的。

那时候同行的玩伴们个个都想找又大又圆润的石头，然后放在一起比较谁找到的更漂亮。

只有叶慧娟，东挑西选，找到了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石子儿，圆圆的像珍珠一样，看着可爱极了。

于是她将这小石子儿送给了楚少辞，说：“喏，以后我们结婚了，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在场的伙伴们怪叫着起哄，开玩笑说她不知羞。

只有楚少辞认真地收下石子儿，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给我送了定情信物，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反悔！”

那时候他们的脸颊比夕阳更红，谁又知道，说出“不许反悔”的少年，却先反悔了。

第25章

叶慧娟没想到他还留着这小石头，还将它做成了手链带在身边。

心里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战友们好奇地问：“楚营长，嫂子长啥样啊？漂不漂亮？”

“楚营长，你都有嫂子了还来这么苦的地方，不怕嫂子心疼啊？”

“原来是嫂子送的，这么特别的东西怎么不随身带着？”

楚少辞摩挲着已经有些发亮的小石子，目光似乎在透过石子凝望远方的爱人，温柔缱绻，又带着淡淡的哀愁。

他轻声说：“她已经去世了。”

“我有太多对不起她的地方，如果还能再见她一面，我只想和她说声对不起，还有……我其实很爱她。”

“如果她愿意原谅我，我想下辈子，换我去追她……”

叶慧娟听到这番话，声音发哽：“楚少辞，我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和你一起有下辈子……”

楚少辞仍是目光垂垂看着掌心里的小石头，缓缓收紧了手。

日子仍旧这样过，一晃，就是八年。

1987年的隆冬，高原上铺天盖地下起大雪。

楚少辞在和战士们巡逻的时候，远远发现了几道可疑的身影，在一片白雪茫茫之中格外突兀。

“什么人！”他大声喊道。

几个藏民的身影渐渐清晰，他们在用藏语喊着什么，楚少辞听不懂，但听语气能感觉到这几个人非常焦急。

有个战友懂得藏语，就给大家翻译道：“他们是附近的村民，在求救，说是有个同伴失踪了。”

“那坏了，这里昨晚刚经历过一场雪崩，很有可能是被埋了！”有人说。

楚少辞皱起眉，当即拍板道：“过去帮忙。”

战士们上前去，跟村民们交流了几句，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开始帮村民们搜寻同伴的身影。

然而，雪越下越大，大家在风雪中走散了。

楚少辞身边只剩下一个村民。

因为语言不通，楚少辞只能连比带划地跟他艰难沟通：“老乡！我们现在往回走！跟紧我！别再走散了——”

他想带着村民往回走，可此时他们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

叶慧娟只能跟在楚少辞身边，想帮他探路也没办法，只能心焦地自言自语：“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你会死的……”

村民越来越害怕，体力也耗尽了，渐渐开始失温，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楚少辞只好带他到一块背风的巨石后，将外面的大棉夹袄脱下来给他盖住，又将身上携带的水壶和压缩饼干都给了他。

叶慧娟看着他这番动作，瞬间心慌到极致，仿佛这里的严寒瞬间侵袭到灵魂深处。

“楚少辞！你在干什么！你会死的！你疯了吗？！”

她不管不顾地大喊着，楚少辞却丝毫听不见，动作不停。

而后他平和又坚定地对村民说：“老乡，你在这里等风雪停了再走，我去找人过来支援。”

说完，楚少辞转身离开。

茫茫雪原中，只有一个渺小又挺拔的身影在雪地里艰难跋涉。

身后的脚印很快填平，他来过的痕迹瞬间就被风雪抹除。

直到某一刻，他像是腿软一般倒了下去，就再也没起来。

叶慧娟慌张大喊：“楚少辞——你快起来！你快起来……”

她的声音颤抖着，深切的无力感像这场大雪一般铺天盖地压过来，让她仿佛被一只大手紧攥到了极致。

他的脸上渐渐也覆上了雪，长睫上挂了白。

楚少辞的眼中带着一丝眷恋，更多的却是解脱：“元旦快到了……”

他漆黑的眼珠转了转，精准地看向叶慧娟的方向。

叶慧娟瞬间感觉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一般，浑身战栗起来。

“慧娟……”

这声细弱的呼唤转瞬被风雪席卷。

连同他年轻的生命，和叶慧娟还没来得及出声回应的灵魂，一同在这大雪中消散了……

第26章

21世纪，江州市中心医院。

VIP加护病房里，已经躺了大半年的植物人指头颤了颤。

正在给她擦身按摩的护工注意到了变化，顿时不敢再动，屏住呼吸仔细看去——

这回那细瘦的手指动得更明显。

护工震惊地抬头看向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连毛巾都来不及放下，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医生！2301的病人手指动了！”

医生迅速赶到病房，开始给病人做检查。

护工退到一旁，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叶先生！叶小姐刚刚手指动了，她好像快要醒了！”

叶慧娟自病床上醒来时，入眼就是一片高科技感的白和许多精密仪器。

她呆愣愣地看着病床边的检测仪，又转过头，看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