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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也需要一个情绪稳定的母亲……但这些都是说词，顾楚词心里清楚，颜清路去秘密治疗未必能好好回来。

其实，颜清路被他放弃了。

顾楚词眼皮开始跳，他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也在颤抖，他开始拟定离婚协议，他给的离婚条件十分优渥。

他保证了小陆言的权益。

他将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和大部分现金，都给了颜清路，还有老太太留下的珠宝，颜清路过去佩戴的珠宝首饰……也全都给她。

他待她，比从前大方许多。

他保证了很多，但他却不能保证颜清路能平安回来。

不能平安回来……

顾楚词看着面前，厚厚一叠的文件，

蓦地，他伸手一挥，那些文件像是雪花一样飘落了一地，就像是他跟颜清路的感情，就像是他跟颜清路的婚姻……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

水晶灯明亮，

顾楚词慢慢地捂住酸涩的眼睛，他想，一定是香烟味太呛人了！

……

次日下午，陆氏医院。

雪后初融，外头很冷，但是病房里却是温暖如春。

颜清路披散着乌黑长发，靠坐在床头，她身上的病服宽宽松松地挂在身上，平添了几分脆弱美丽。

顾楚词站在窗边，很平常地跟她说话。

他跟她说小陆言的情况，告诉她阿姨照顾得很好叫她放心，他还跟她说他们的离婚协议他已经拟定好了，会保障她下半辈子的生活，即使她什么也不做也能生活得很好。

顾楚词语气淡然，就像是交代很平常的事情。

但颜清路跟他当了多年夫妻，她总归了解他，她听他说完，很平静地问他：“顾楚词这些都是有条件的，是吗？”

顾楚词转身，静静注视她。

半晌，他嗓音嘶哑着开口：“郊外有幢别墅，是间私人疗养院，我准备送你去治疗！……车已经在楼下了。”

他说完，目光紧紧盯着她。

他想，如果这时她求求他，她说不想去，她说顾楚词我想留在你身边，他还是会心软……还是会留她在身边，哪怕是互相折磨。

但是颜清路没有。

听见顾楚词的决定，她只是很轻很轻地眨了下眼睛，她的面容一点意外的神情也没有，她似乎早就猜到，她似乎早就料到他这样做。

是啊，夫妻多年。

他的心狠，她早就领教过太多次。

她为什么会同意呢？

因为小陆言！

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带孩子，小陆言在慢慢长大，她也会害怕的……她已经这样了，她不愿意小陆言也活在恐惧中，幼儿时期就有童年阴影。

父母之爱子，必为其深谋远虑。

颜清路清楚，去那样的地方就是赌注，陆夫人未必能放过她，可是为了孩子她愿意去赌……

她轻声说好，她说那个好字时，声音在微微发抖。

她没有看他，

她不愿意看他狠心的脸，不愿意去想，自己是跟这样的男人孕育了生命，她更不愿意去回想，她曾经用一个青春去爱他。

顾楚词喉结微微滚动，他沙哑着声音说：“吃完晚餐再去吧！我陪你！”

颜清路垂眸淡笑。

她轻声开口：“何必呢顾楚词！既然要送我走，又何必假惺惺地吃最后一餐，既然要走，那现在……就走！”

她说完，就开始换衣服。

她脱下病服，换上了平常穿的衣服，外面裹了一件羽绒服……临走之前她看向顾楚词惨淡一笑：“希望你信守承诺，到时将小陆言给我。”

颜清路对他失望至极，无话可说。

她掉头就走，

顾楚词却快走几步，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他的黑眸深深：“颜清路，如果你回心转意，你仍可以当回陆太太。”

他握疼了她……

颜清路对上他的眸子，她很轻地说：“顾楚词，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喜欢上了你。”

顾楚词怔住，而她轻轻抽回手，打开门走出去……

门口站着秦秘书。

秦秘书是顾楚词身边的人，顾楚词的决定她多少知道一些。

这时她看着颜清路心灰意冷的模样，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挽留：“颜清路……”

颜清路停住脚步。

她看着秦瑜，低声说：“还要麻烦你照顾小陆言，这份人情，只有以后还了。”

秦瑜难过到了极点，她哽咽道：“你别这样说颜清路，别这样说……我去跟陆总说……”

颜清路轻轻摇头：“顾楚词的决定，什么时候改过？”

她的声音低下来：“我再谢过你。”

秦瑜怔忡之际，

颜清路已经朝着前面走，过道尽头的窗户没有关紧，北风灌了进来，吹起颜清路的黑发，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却看着萧瑟凄凉。

秦瑜忽然跑到窗边，

她看着颜清路下楼，看着颜清路上车，从头到尾她没有见着颜清路有半分的犹豫，她没有看见颜清路有半分的软弱……似乎这样的结局她早就预示，似乎她早就知道顾楚词会这样待她，她只是等待而已，她只是等顾楚词决定而已。

那辆车的车门关上，缓缓驶离医院。

猛然间，秦瑜的脸上全是泪水，

她握着窗户哭得不能自已，哭得失态至极……短短一年，她亲眼看见颜清路跟顾楚词的悲欢离合，她也亲眼见着这悲惨的结局。

她不知道，颜清路还能不能回来……

第161章颜清路艰难地活着，顾楚词一无所知！

颜清路走后，顾楚词开始失眠。

他总是梦见她，梦见他们好的时候，在他心里，宁愿记得他们好的时候，那样他的心情会好一点。

他没有去看她。

医生告诉他，陆太太很配合治疗，她每天在那座私人别墅里看书写字，她的情绪很稳定，她恢复得还可以……

顾楚词心想，她身体恢复得好，那就很好。

……

小陆言总是彻底啼哭，约莫是没有看见颜清路，想妈妈了。

顾楚词夜晚照顾她，白天又将她带到公司里。

秦瑜帮他照顾孩子。

她抱着小陆言耐心地哄着，边给孩子喂牛奶一边低声说道：“孩子总是需要母亲的！这么地哭，身子都要哭坏的。”

她哽咽了下，才继续道：“顾楚词，把颜清路接回来照顾孩子吧！”

秦秘书跟他是校友，她鲜少叫他名字，这时候完全是以私人身份在哀求他，她看不得小陆言受苦，她更看不得颜清路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苦苦煎熬……她一定也是挂着孩子的，哪有母亲不挂念孩子呢？

顾楚词并未心软。

他轻声开口：“她在治病不适合带孩子，等她的病好了，我会将孩子交给她照顾。”

秦秘书觉得他无情。

她低头冷声说：“都是说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