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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攥紧忆柳的衣襟，小声发问。

忆柳害怕又慌张，她不知该怎么和怀中的孩子解释，她怕孩子也会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

可她不说，有的是人说。

周老太一掌扇在了忆柳的头上，神情尽是厌恶。

“因为你娘是个荡妇，你是个孽种！我家川儿可不是你爹，你爹已经死了！”

周老太朝孙大夫的尸体怒了努嘴。

男孩听不大明白周老太话语中的意思，可他明白这是在嫌弃他和他娘。

可他不敢再次提问，周少川和周老太的态度已经给了他答案。

“儿啊，是娘对不起你。”

当初如果她没有鬼迷心窍，她的孩子就不会被厌弃。

忆柳比任何人都清楚周少川的品性。

发生了今天这种事，周少川肯定想像杀了孙大夫一样杀了她。

只不过碍于她还有点用才会放过她。

第25章

忆柳不知晓周少川留自己一命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但能捡回一条性命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怜爱的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她是真心爱护这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注定会被周少川抛弃，她不能真的让这个孩子流离失所。

忆柳脑海中陡然出现一道人影。

现在能够帮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穆青青。

忆柳抱着孩子的双臂逐渐收拢，可穆青青会帮她吗？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答案只会是否认。

可她总归要去试试，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前半生漂浮不定，后半生也没有希望。

周少川离开了客栈，周老太也不见人影。

忆柳不知道这两人会去哪，但这对她来说正是一个好机会。

忆柳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她将零零散散的银票装进荷包里面。

“娘，你为什么要给我你的钱啊？”

男孩懵懂的接过忆柳递过来的荷包。

忆柳听见男孩的疑问，笑而不答：“你要将这荷包小心收好，听见了吗？”

男孩不明白母亲的忧愁，乖巧的点头应下。

穆青青万万没想到，率先找上门来的人居然会是忆柳。

“夫人，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穆青青蹙眉，她鲜少会和京城的夫人社交，即便是要社交也会先递拜帖。

突然找上门求见的，穆青青还是头一回遇见。

“不见。”

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她浪费时间去见面。

小厮为难的看了一眼穆青青：“夫人，那女子非闹着见您不可，赶都赶不走。”

斐家虽然家大业大，却也不会对普通的人随意动手。

穆青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想不到会有谁来找自己。

“罢了，那便见一面吧。”

忆柳被带到穆青青跟前时，穆青青诧异的看着她。

“民妇见过斐夫人。”

穆青青登时来了几分兴趣，想来周少川应该发现了某些事情的真相。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忆柳怎么会找上自己。

按理说，这忆柳恨不得离她远远地才好。

忆柳当然也不想来找穆青青，可除了穆青青，她在这京城不认识任何人。

忆柳不想男孩落得和自己一样的命运，无奈之下找上了穆青青。

“说吧，来找我是为何事？”

忆柳没有丝毫犹豫的跪在了地上，穆青青坐在木椅上，没有闪躲。

“民妇想求斐夫人收下这个孩子。”

穆青青沉默不语，忆柳便一直静静等待。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仍然没有得到回答的忆柳终于开始感到心慌。

穆青青见人出现了慌乱才大发慈悲的开了口，却不是叫忆柳起身。

“理由？”

“斐夫人，求您收下这孩子吧，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不要计较从前的事情，孩子是无辜的！”

穆青青见识过忆柳的无赖，可如今再见着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怎么会有人脸皮厚到这般地步，求人帮忙也不会先道歉，反而上来就是一波道德绑架。

“忆柳，本夫人可不是庙里面的菩萨，我看你与其来找我，不如去找寺庙许愿池里面的王八。”

忆柳面色羞红，她哪能听不出穆青青这是在嘲讽她。

第26章

“从前是忆柳的错，是忆柳不识好歹！”

忆柳跪在地上，对着穆青青磕头，砰砰的响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可穆青青始终无动于衷。

穆青青幽幽道：“你当初不知廉耻时可想过会有今日。”

忆柳泪眼婆娑：“当时是我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

“可你当时不是很得意么？”

穆青青歪头看忆柳，忆柳被她淡漠的一眼看得心惊肉跳。

是啊，她当初可得意了。

想穆青青是员外家的独女却争不过出生青楼的她。

忆柳当时只觉得自己将穆青青踩在了脚下，虚荣的满足灌满了她的大脑，让她失去了清醒。

她费尽心思引诱周少川，让周少川与穆青青和离。

最后她得偿所愿了，穆青青举家迁离，灰溜溜的离开了小镇。

但多年不见，穆青青的身份比原来更加高贵了。

忆柳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青楼见不得人的妓女。

穆青青在忆柳心中就是挥散不去的阴影，她高贵、端庄，永远不用为生计发愁，可她连活着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忆柳羡慕嫉妒，任由自己的理智被吞噬，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是，从前我是嫉妒你，我做下了许多错事，若斐夫人心中还有怨，只管罚我便是。”

忆柳直截了当的承认倒让穆青青另眼相看了几分，可也仅仅是几分。

“我如何不怨呢？”

穆青青站起身，向忆柳徐徐走来。

忆柳低垂着脑袋，她的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双精美的绣花鞋，随后一张明艳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告诉我，如何不怨？”

“我为了嫁给周少川疏远了爹娘，差点与爹娘断绝关系；为了让周少川考上秀才，我花了不知多少银两，请来了有名的夫子。”

“为了让他专心学业，我将周家打理的紧紧有条，不敢将任何烦心事告诉他，他母亲刁蛮无理，我受了不少委屈，可我从不敢告诉他！”

穆青青眼中爆发出的惊人怨气让忆柳感到心惊。

“可他呢？我将他山沟里一路扶持到令人赞叹的秀才，他怎么回报我的，他和你纠缠到了一块，你应该很得意吧。”

忆柳猛地抬起头晕，似乎有些诧异。

“你看起来很惊讶。”

穆青青哼笑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眼底的怨恨和嫉妒真的很明显，从前我傻，周少川说什么我都信。”

“可你们太肆无忌惮了，你们觉得我蠢好愚弄，自以为可以隐瞒我一辈子。”

其实上辈子穆青青确实被两人愚弄了一辈子，到死穆青青都不知晓真相。

若不是这辈子她能够听见周少川的心声，只怕还会被继续蒙骗。

“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如何？忆柳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养着几只白眼狼还心甘情愿啊！”

“你嫉妒的时候可有想过，你吃的喝的都是花的我的银两，不是周少川的，而是我的。”

忆柳也知道周少川从前不过是个泥腿子，他与周老太以织布卖布为生。

若不是周少川走了狗屎运娶了穆青青，这人一辈子都读不了书。

第27章

“是我给你和他美好的生活，可你们不知感恩便算了，还要反咬我一口。”

穆青青站起了身。

“这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啊，什么都想要，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穆青青再次坐了回去。

“这孩子的事情，我帮不了你。”

穆青青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水，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小口。

茶香在堂屋里肆意翻滚。

忆柳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的决定，她目光坚定，似乎像是要去赴死的勇士。

“夫人，只要你能帮我照顾我儿，不论夫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穆青青其实没想着在周少川和忆柳身上花太多的精力。

她不过是想要这两人也尝一尝自己从前受过的委屈，她不过是想让这两人互相搓摩一生。

免得这两人再去祸害别人。

穆青青冷淡的模样看得忆柳心惊。

忆柳不过是最普通的妇人，她没有任何可以和穆青青交换的东西。

除了她这一条命。

“夫人，求您了，要打要罚皆凭您吩咐，只是求您救救我可怜的孩子吧。”

“他可不是周家的种。”

穆青青侧首看着茶碗上方飘着一缕热气，她的面容被热气模糊，叫忆柳一时无法看清。

“你，为什么会知道……”

忆柳也不叫穆青青斐夫人了，她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

“我为什么会不知晓呢，那孙大夫就是我抓去的啊。”

穆青青笑盈盈的脸在忆柳看来就如同罗刹一般，让人心生胆寒。

忆柳顿时笑得比哭还难。

“是你，是你故意将事情告诉周少川，你是想报复我们所有人！”

穆青青单手撑头，笑意不达眼底。

“故意？若是你没有做出这些事，又怎会落得现在的地步呢？”

事到如今，忆柳已没了退路，她只能咬着牙向前走。

“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吧。”

“放？我本就没有对你动手，又何来放了你一说。”

忆柳一路跪到了穆青青脚边，她弯下腰，头贴在穆青青的鞋边。

“夫人，要杀要剐我都没有怨言，只求你保我儿一命。”

忆柳定了定神，继续开口。

“您心中定对周少川还有怨，我愿意做您手中的刀，为您除去周少川！”

“他不值得夫人亲自动手，免得脏了夫人的手！”

“你舍得吗？”穆青青没想到忆柳真的会向她提出除去周少川的事情。

穆青青挑起忆柳的下颌。

“如果你放走了周少川怎么办呢？”

忆柳竖起四指对天起誓，只听她一字一句道：“若我私自放走了周少川，我不得好死。”

穆青青摇头：“我不信。”

忆柳愣了一瞬，随机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