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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兰感受着四周探过来的视线，手一点点攥紧。

她看向顾长渊，却从他眼中看到前所未有的光亮。

她心底苦笑，抬脚率先走出了镇北王府。

将军府。

老将军看着沈沐兰，沉声开口：“京中虽有你二人不和的传言，可陛下的疑心却没这么容易消除。”

“陛下要的就是你和归安站在对立面。”

沈沐兰眼睫一颤。

“那我该如何做？”

老将军正要开口，却猛地咳嗽起来，竟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沈沐兰瞳孔骤缩，她扶住老将军：“外祖父，您……”

老将军摆摆手，喘着气道：“扶我去祠堂。”

轮椅前行，很快就停在祠堂外。

老将军看着里头闪动的长明灯，缓缓开口。

“为将三十载，我无愧天地，更无愧大秦子民。”

他说着，声音低下来：“可这承袭百年的将军府，却终究是断送在我手中。”

沈沐兰心脏疼的发颤，她咬牙道：“外祖父，不会的。”

老将军转头看着她，苍凉一笑。

“兰儿，外祖父已是时日无多了。”

沈沐兰的心重重一震。

老将军抬眼看她，眼中带着些许严苛。

“兰儿，我沐家血脉，绝不可与皇室联姻。”

沈沐兰猛然抬头。

可老将军却递出一方铁令。

“无论沈沐兰，还是沐归安，跟将军府有关，陛下都不会放过。”

“倘若你再出征边疆，定是有去无回。”

“这方令牌可号令三千沐家暗卫，只要你用了，无论千万里，他们都会保你平安。”

他眼底泛红：“届时，无论是沈沐兰，还是沐归安，都将再无痕迹。”

沈沐兰看着那方令牌，却迟迟未动。

老将军狠了狠心，开口道：“再混账些吧，让渊王再厌恶你多一点。”

只一句，沈沐兰的泪便倏然而下。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却仍是抵不住心头那份窒息。

许久，沈沐兰才伸手接过令牌，转身朝外走。

直到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将军，末将领命。”

老将军身体重重一颤，他看着沈沐兰一点点远去的背影，终是红了眼。

他的私心，终究是让这个外孙女和自己生分了。

可是……他看向身后的一排排灵位，再度呕出一口血来！

“兰儿……对不起。”

当夜，沈沐兰还在床上辗转难眠时，门口传进小芝焦急的声音。

“姑娘不好了，老将军……薨了！”

沈沐兰猛地坐起身来，意识到自己听到什么时，心脏骤然刺痛。

她几乎疯了似的冲向将军府。

可当她赶到时，满府的哀戚压在她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沈沐兰跪倒在门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竟连外祖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一夜，将军府唢呐声不休。

第二日，猎场内旗帜簌簌作响，等在外围的人群不由交头接耳。

“听说昨夜沐老将军亡故，偌大的将军府去吊唁的人竟寥寥无几。”

“将军府若不是沐归安撑着，早已没落。”

“可听说那沈沐兰却是感染风寒，昨夜还派人进宫请了太医。”

“真是矫情！”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猎场尽头，马蹄声起。

一道身影策马飞奔，面上的寒铁面具泛着冷意。

她勒马停住，翻身下马时身形飒爽。

“抱歉，本将来迟。”

第6章

众人看着那道身影，一时间被扑面而来的威势震住。

顾长渊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沐将军不必多礼。”

沈沐兰朝他行礼：“多谢王爷。”

言行之间，带尽了边疆将士的无拘和利落。

此刻却有人问道：“沐将军，如今不是在战场，为何你也要带着面具？”

沈沐兰脚步一顿，冷冷回望那人。

“祖父逝世，本将是念及皇命才来一遭，ʝʂց但圣旨上从未说过，要取下面具。”

她清冷的声音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冻的人再不敢质疑。

沈沐兰大步走入猎场。

一场围猎，沈沐兰冷清的坐在那里，既不下场，也不与人交谈。

众人纵使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沐归安向来是这副冷模样。

直到日头西沉，沈沐兰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站起身正欲离开，却听一阵破空声。

不知是谁喊了句：“有刺客！”

猎场登时大乱。

沈沐兰抽剑别开那支力道十足的箭矢，清眸四扫：“在东南边。”

不知何时，顾长渊冲到她身边：“跟本王走！”

沈沐兰心一颤。

却又生生将喉间那句‘如果今天是沈沐兰站在这里你依旧会如此吗’咽了回去。

她垂下眼：“多谢殿下。”

跟随着顾长渊往外走的时候，沈沐兰不由心脏狂跳起来。

这些前仆后继的刺客，并非大秦人。

他们要杀的，也不是顾长渊，而是……她！

沈沐兰心口紧缩，如此多的异族，若不是圣上允许，绝不会出现在京都。

所以，又是试探。

沈沐兰指尖寸寸发冷。

就在他们要退出猎场时，身后的追兵越发急切。

沈沐兰死死攥着手。

她不能出手，若是被发现破绽，国公府和将军府，再无活路。

看着不远处赶来的御林军，沈沐兰心下一松。

可这时，一个人手持弯刀直直砍向背对着他的顾长渊。

沈沐兰瞳孔骤缩，她本能的拉过顾长渊，生生挨了那一刀。

而她手中长剑也刺进了对方胸口。

动作间，她脸上的寒铁面具，却在此刻掉落。

沈沐兰心口猛的一缩，她厉声喝道：“清剿猎场，所有刺客，格杀勿论！”

说罢，她用剑挑起面具，快步走出了猎场。

而顾长渊却怔在那里。

面具掉落的那一瞬，他看见了她的侧脸。

竟跟沈沐兰相似至极！

他牙关紧咬，冷声道：“备马，去国公府！”

半个时辰后，沈沐兰翻窗进了自己房间，刚换好衣服，便见小芝推门而入。

小芝一愣，疑惑道：“姑娘，您何时回来的？渊王刚才还登门说要见您。”

沈沐兰眉心狂跳，她将脚边衣物踢进床下，忍住疼意。

“给我上妆，我要去找他。”

小芝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神情有点不安，但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惜春楼。

肖定越看着脸色阴沉的顾长渊，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顾长渊握紧酒杯，一字一顿：“本王怀疑，沈沐兰就是……”

砰！

门被推开，沈沐兰探进头来，面色红润朝着顾长渊笑。

“殿下，我刚从城郊回来就听说您找我，殿下是不是终于发现我的好了？”

看着她步伐稳健的靠近，顾长渊倏然起身往外走：“沈姑娘，还请自重。”

他真是疯了，才会将那个护佑大秦的战神与眼前人联系在一起！

沈沐兰紧跟着他下楼，嘴里不断说着。

“自重是什么？殿下第一次主动找我却没找到，定是生气了是不是？”

“我错了，日后我就时时注意着殿下动向，绝不让您扑空。”

顾长渊越听脸色越难看，他猛地转身：“你！”

“哎呀！”沈沐兰突的倒了下去。

她神色略微发白：“殿下，我扭到脚了。”

顾长渊薄唇紧抿，几息后，他缓缓背对着沈沐兰蹲下。

“上来。”

沈沐兰心底一震，却还是顺从的爬上了他的后背。

顾长渊只觉得身上人轻若无物，他往前走着，却看不见，背上的沈沐兰发红的眼尾。

疼，太疼了。

沈沐兰咬着牙，尽量控制着呼吸。

顾长渊身上好闻的青草香萦绕鼻尖，让她有一瞬间的难过。

若是此刻即是永恒，该多好。

等顾长渊回到国公府时，已是夜深。

他疲惫的换下身上衣物，下一秒整个人便是一僵。

在他后背，一团血迹赫然印于其上！

第7章

顾长渊眉心重重一跳。

他眼前闪过沐归安为他挡箭的那一幕。

伤口好似就在这个位置！

他猛然握紧手掌，脑海中思绪渐渐清晰。

若沈沐兰就是沐归安，那一切便说得通了，若她是她……

顾长渊套上外袍就要往外走，刚拉开门却见侍卫长从门外走进。

“殿下，属下有事要禀。”

顾长渊脚步一停，淡声道：“何事？”

侍卫长面露难色，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京中已有流言，说……殿下与沈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她此生绝不嫁他人……”

顾长渊愣住，不过片刻，黑眸中盛满怒意。

“沈沐兰，当真是好算计！”

他退回房间，将架子上的衣物狠狠掷在地上。

“拿去烧了！日后不许沈沐兰踏进王府半步！”

国公府中，沈沐兰坐在床榻，垂着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轻声开口：“那些话，都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