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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委叹了口气，让他走了。

　　捏着那张离婚申请。

　　程柏川眸色猩红，脚下的步伐不觉加重，心底升出无来由的恐慌。

　　他想，他见到沈若枝要跟她道歉，要跟她解释清楚。

　　他要告诉她，自己误会了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可所有的思绪和歉疚在看见家里空空荡荡时，程柏川彻底懵了。

　　家里没有人。

　　衣柜里空出了一大块，沈若枝将她的东西都收拾走了！

　　程柏川的心陡然如坠深渊。

　　他满不可置信，眼底一片通红。

　　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自心底升起，顾不得许多，程柏川拔腿直接冲去了沈若枝工作的厂里。

　　她对工作那么上心，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的！0

　　可抵达厂里，没能寻到沈若枝的踪影。

　　程柏川心底最后的一抹期望好似也落了空。

　　他直接去寻了厂长。

　　“沈若枝呢？”

　　程柏川黑沉的脸色将厂长吓得不轻，但厂长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他摁灭手里的烟头，冷哼：“程营长，我倒是想问问你，沈若枝现在丢下这个烂摊子给我算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程柏川不解。

　　厂长将一沓辞职信扔在了桌面上：“你看看，沈若枝自己不干了就算了，她手里下那群高材生竟然也跟着胡闹说不干了，她真是能耐了！现在我厂里拿着她那半成功的成果，能有个屁用！”

　　程柏川一时怔住。

　　沈若枝竟然如此决绝，竟然甘愿丢下她的铁饭碗也要走？

　　厂长还在旁边叹着气：“程营长，要不你帮我劝劝若枝，她要是愿意回来，我可以在专利上加上她和她小组的名字。”

　　这话一出。

　　程柏川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眸色一紧：“厂长，你说实话，这项专利是她小组独立研发的吗？”

　　“这……”厂长支支吾吾，还是点了头，“是她提出来，也是她带人研究的没错。”

　　轰然一下。

　　程柏川冷冷望着面前的厂长，眸色冷凝：“当初你让我替若枝签字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厂长故意隐瞒了沈若枝在成果研发上的付出，让程柏川误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厂里的集体研发事项，这才签了字。

　　可如今他终于知道，那是对沈若枝多么重要的东西！

　　胸膛狠狠揪起，疼得发紧。

　　程柏川脑转身离开了厂里，悔意似潮水将他笼罩。

　　他知道为什么那天自己替她签字后，沈若枝崩溃的情绪，他终于明白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将她逼进了怎样的绝路！

　　而现在，沈若枝离开了厂里，离开了家。

　　她还能去哪儿呢？

　　程柏川的脑子里想起了仅剩的一个地方——她父母所在的乡下。

　　想到这点。

　　他当即赶去了部队，申请了长假，随即马不停蹄准备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就赶去火车站买票。

　　可就在他刚回到家门口时。

　　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了母亲的拉扯声。

　　“柏川！你快拦拦，慧茜要带着我孙子走！”

　　尚且不知道真相的王翠芝神色焦急，满脸惊慌拉着章慧茜母子，扯着嗓子就喊人。

　　程柏川冷沉着脸走进去。

　　“让他们走。”

第12章

　　一见到程柏川。

　　章慧茜的脸色倏地惨白，她才打听到程柏川去了部队，本来是想趁着这个时间搞定王翠芝，想着若是王翠芝能留下他们母子，程柏川也奈何不了。

　　可她没想到程柏川这么快就回来了。

　　章慧茜抱着小峰，眸中水光潋滟：“伯母，我还是走吧，程营长不欢迎我们母子。”

　　“说什么话！”

　　王翠芝完全慌了，一边紧紧拉着章慧茜母子，一边看向程柏川，当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慧茜说她真是小峰的亲妈，现在又说你要赶他们出去，这怎么可能！”

　　程柏川神色未动，只沉沉望着面前的人。

　　过了片刻。

　　程柏川开了口：“妈，若枝走了，你知道吗？”

　　这话让王翠芝愣了一瞬，她这才往里屋看了一眼，下意识皱起眉头：“她一个大人，腿长在她身上，想走哪儿去都任她去！柏川，我现在跟你说正事呢！”

　　这态度足以见出王翠芝对沈若枝的不在意。

　　程柏川凝眸：“如果我说，若枝去部队跟我提了离婚申请呢？”

　　离婚不是小事。

　　王翠芝总算是正眼看他，眼底透着些许诧异，转瞬却笑了：“难得她还有这点自知之明，柏川，我早就说了你们根本就不合适，离了也好！现在说实话，慧茜是不是小峰亲妈？你和慧茜是不是该成了？”

　　程柏川定定望着面前的母亲。5

　　第一次，他感觉母亲如此冷漠，如此陌生。

　　父亲早逝，程柏川是由母亲一手拉扯大的，他深知母亲的不易，所以结婚后能满足母亲的他基本上都满足，每次也不想让母亲伤心而选择护着母亲，可他却忽略了，这些都不是沈若枝该承担的。

　　沈若枝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才会一次又一次忍耐着母亲的不满。

　　而如今换来的，只是母亲的毫不关心！

　　程柏川看了一眼旁边的章慧茜母子。

　　“章慧茜确实是小峰的亲妈。”

　　他这么说。

　　王翠芝的脸上露出巨大的惊喜，可还不等她再说话，程柏川却冷冷地又说：“不过，小峰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跟章慧茜更是没有任何可能！”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狠狠浇在了王翠芝的身上。

　　她神色苍白，往后踉跄了几步：“什么？怎么可能？柏川，你当初自己说小峰是我的孙子，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久以来，我们家都是在给别人养孩子不成？”

　　王翠芝不可置信，章慧茜母子本就心虚，此刻只缩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时间不早了。

　　程柏川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做无谓的纠缠，当即进屋收拾了几件衣物提上行李就走。

　　“妈，我要去接回若枝。”

　　说完，他径直提着包离开。

　　到了火车站。

　　程柏川买了最近一班火车，当即赶去了沈若枝父母所在的地方。

　　一路火车转汽车。

　　抵达乡下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程柏川满怀欣喜敲开沈家的大门，可却是一场空。

　　沈家没有沈若枝的踪影，沈家人还将他大骂一场赶出了家门。

　　“既然若枝都已经跟你离了，虽然她不肯说原因，但她电话里哭成那个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对不住她！程柏川，我们沈家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滚远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沈父显然气得不清，拿着扫帚就赶。

　　程柏川一下下甘愿受了，却怎么都不肯走。

　　既然沈若枝给父母打过电话，那也只有他们知道她的去向了。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双腿屈膝，直直朝沈父沈母跪了下来，嗓音嘶哑乞求——

　　“爸妈，求你们告诉我若枝到底去哪儿了……”

第13章

　　这架势猛地吓到了沈父沈母。

　　周遭一时安静下来。

　　可很快，沈父反应了过来，他脸色黑沉，扔下了扫帚：“别喊爸妈！我们担不起这个称呼！”

　　他仍在气头上，冷着脸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乌云密布，很快就下了大雨。

　　可程柏川挺直背板跪在门口，没有丝毫要动摇的意思。

　　最终淋了一夜雨的程柏川倒在了沈家门口。

　　再次醒来。

　　沈家父母已经将他送到了村上的卫生所，人却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程营长，我们家若枝不欠你，我们沈家更不欠你，请你痊愈后离开，要是再病倒在我们家门口，只会给我们惹事。

　　一段话让程柏川哑口无言。

　　可他并未就此放弃。

　　病好后，他重新来到了沈家，默默无闻帮沈家下地干活，任劳任怨。

　　沈父坐在田坝上，情绪不似昨晚那般激动，却也依旧冷淡：“别以为你献殷勤，我们就能原谅你了。”

　　“是我该做的。”

　　程柏川低着头只这么说。

　　这些本就是他身为沈家女婿很早之前就该帮忙做的，只是如今才有机会做。

　　原本沈家人以为程柏川最多只能装模作样做个两三天。

　　可程柏川竟然就这么坚持到他的假期结束，需要归队做任务了，才动身离开。

　　“爸妈，我下次休假再过来看你们。”2

　　他这么说，沈家人也并未当真。

　　只是没想到的是，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程柏川每逢假期都会过来帮沈家人干活。

　　坚持这么久，只是为了想知道沈若枝的下落。

　　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