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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赵卿沐 闭上眼藏住伤痛，哑声道：“我会想办法。”

此话一出，沈迁樽凝成坚冰的眉眼又化成了春日暖阳：“这几天苦了你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可回到卧房，沈迁樽又匆匆离去。

她眼眸黯淡地发了半晌呆，压下疲惫起身来到书房，翻找着自己从观里带来的典籍藏书。

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救沈迁樽的孩子。

挑灯翻书，整整一夜。

天色大亮时，赵卿沐 却脸色灰败地放下最后一本书。

所有古籍皆警示，换命之术逆天道。

轻则施术者殒命，重则亲近之人都无法幸免……

赵卿沐 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阖眼休憩一会儿时。

沈迁樽着急地走进来，带进来一室寒意：“卿沐 ，可有法子？”

赵卿沐 强忍着心痛，起身：“我还在寻，一会儿我出门去一趟城隍庙寻老天师。”

一连数日，她都早出晚归，拜遍了周围的大师高僧。

可所有人的答案只有一个——

天命不可违。

这日，赵卿沐 刚满身疲惫地回来，便见沈迁樽等着房中。

对视间。

他没有关心，只有质问：“你这天天出门，到底怎么样了？”

赵卿沐 心头一颤，喉头涩然：“你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吗？”

沈迁樽眼中隐隐有了不耐，逼人气势压迫而来。

“这么多天了，你一直在推脱，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的孩子都不愿救？”

赵卿沐 只觉得周身空气都耗尽，窒息不已。

她抿了抿干涩至极的唇，刚想说话。

就看见谢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闯入院中，怒睨她一眼，挥手下令：“给我搜！”

沈迁樽见状，剑眉一拧，起身走出。

赵卿沐 跟着走出：“婆母这是作何？”

可谢夫人身后奴仆却无视赵卿沐 ，倏然冲向了她身后的房间。

夜色已暗。

两人周遭，一群奴仆打着火把在整个院落来回搜寻，吵嚷不堪。

沈迁樽并未阻止，只是沉声问：“母亲这是做什么？”

谢夫人脸颊上已经有些松弛的皮肤颤动着，瞪着赵卿沐 ：“如涵最近总是不舒服，我怕这妒妇做些什么，便问了大师，大师说这院子里有脏东西！”

赵卿沐 黛眉一紧：“不可能！我……”

“我找到了！”

一道尖锐的婆子声打断她。

紧接着有人走出来将一个布娃娃递给谢夫人。

那布娃娃上写了柳如涵生辰八字，肚子那儿还扎了针！

赵卿沐 一愣，旋即蹙眉掐诀，想算今日之事究竟因何而起。

谢夫人气得发抖，愤怒地将那东西砸到李卿沐 身上，厉声呵斥：“我就知道你这毒妇没安好心，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卿沐 一双眼定定看着沈迁樽，神色淡然。

“迁樽，卦象显示，今日之事是有人陷害我，而陷害我的人，就住在府中的西北角。”

沈迁樽回望她，一双眼却幽深难测。

谢夫人指着赵卿沐 鼻子：“你这毒妇还想推到如涵身上，给我把院子里的人全部拿下打死！”

就在这时，赵卿沐 院中一个丫鬟忙不迭跪下磕头：“老夫人我招，我招！这都是夫人指使我做的！”

说完她看向赵卿沐 ，哭诉道：“夫人，您就认了吧，总不能看着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白白被打死！”

下一瞬，气狠了的沈迁樽猛然抬手。

“啪”一声！

赵卿沐 头重重偏过去——

脸上火辣辣的疼顺着肌肤烧进心里。

赵卿沐 眩晕半晌，才反应过来沈迁樽做了什么。

她微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哑声问：“你可记得，当初在祖师爷面前求娶我的誓言？”

当年，国师继承人赵卿沐 决定嫁给名不见经传的沈迁樽，曾引起一片哗然。

陛下亲自下旨，太清宫关天门，将赵卿沐 锁在大殿。

沈迁樽在山下跪了七日，又连闯三道天门。

他几乎是丢了半条命才鲜血淋漓地来到大殿。

可见赵卿沐 时，眼眸亮如星辰，虔诚在祖师爷神像前跪下。

“三清祖师在上，弟子沈迁樽愿以命求一个有卿沐 的未来。”

“从今往后，两心相印，万事以她为先，此生不会让她受半分苦楚，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梦由来最易醒。

记忆如刃，将赵卿沐 心脏都绞出一个大洞。

她看着沈迁樽，眼尾红的刺目：“你说爱我护我，如今十诺九空……”

沈迁樽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似淬了冰：“这些年我从未负你，是你一而再挑战我的底线。”

原来他记得。

他只是不在意了。

第6章

赵卿沐 眼眶发红，十指深深抠入掌心。

谢夫人冷眼呵斥：“无子，善妒，不顺婆母，七出之条犯了三出，早该将她休弃。”

“来人，先给我把她拿下，家法伺候！”

“还需得上报陛下，太清宫的人竟然搞这些巫蛊之术，怎担国庙之名。”

听见谢夫人的命令，周围婆子奴仆上前来围住赵卿沐 。

赵卿沐 只定定看着沈迁樽。

他的沉默和冷眼旁观，像是剔骨刀，层层剜开赵卿沐 的心。

她定了定，再也忍不住：“那便上报陛下吧，我问心无愧，何况太清宫能否担任国庙之名，也由不得将军置喙。”

周围婆子被赵卿沐 的气势吓住。

沈迁樽沉着脸开口：“够了，你不要脸面，我还要。”

“将夫人送到家庙祈福，没认错之前，不允许踏出半步。”

家庙常年幽冷无光，清苦无比。

不让她留在府里，是怕她对柳如涵做出什么？

夫妻一场，赵卿沐 从不知，沈迁樽有一天会如此防备她。

不等仆从上前，她先一步喑哑开口：“我自己走便是。”

到了家庙，沈迁樽仍不放心似的，命四个粗壮的仆妇时时看着她。

从早间辰时初，到太阳落山酉时。

整整六个时辰，仆妇都压着她跪在神佛前。

赵卿沐 跪到双膝青紫，不吵不闹，日日抄经。

可到了夜间，双腿却疼的无法入眠。

煎熬几日后，一向安静的家庙却热闹起来。

连看守她的丫鬟婆子都出了门。

赵卿沐 有些不安地走出去，就见盛大的迎亲队伍吵吵嚷嚷进来祭祖。

“不愧是谢大将军，娶妻的场面真是壮大！”

赵卿沐 心脏骤缩，白着脸上前问：“他，他不是有妻子吗？”

“娶平妻啊，这阵仗看起来比当年娶正妻时还要盛大。”

又有人感慨：“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那赵卿沐 利用国师权势压迫他不得纳妾，哪个男人受得住。”

“这两年国师闭关，没人给她撑腰了，谢家这是给她下脸呢！”

赵卿沐 听着，身形摇摇欲坠。

明明是沈迁樽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如何又成了太清宫仗势欺人？

心脏如被利刃剖开般痛不可遏。

她再看不下去，跌跌撞撞走出。

可每走一步，便痛意噬心，神魂都宛如被撕裂一般。

赵卿沐 抬手为自己切脉，才发现是体内的断情蛊发作了！

当年为了让师父同意她嫁给沈迁樽。

赵卿沐 吞下了门中圣物——断情蛊。

只要沈迁樽不再爱她，蛊虫便会蚀骨灼心，直到她在那痛意下忘却所有前尘。

赵卿沐 再也支撑不住，蓦地喷出一口血。

晕过去前最后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口口声声说和她一生一世的沈迁樽，真的爱上了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时，已是国公府熟悉的布局。

赵卿沐 艰难睁眼，就看见沈迁樽倚在床边，微阖的眼睑中满是疲惫。

她一动。

沈迁樽漆黑眼瞳猛然睁开：“卿沐 ，你无事吧？”

他担忧的神色仿佛劫后余生。

好似全然忘却了，是他送她去的家庙受罚……

想到他大张旗鼓迎柳如涵入府，赵卿沐 哑然无言。

沈迁樽默了默，嗓子干涩：“卿沐 ，如涵事事不顺，肚子莫名疼痛，找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母亲找了大师，说你的八字与如涵相克……”

原来这才是他的来意。

赵卿沐 眼眸一黯，了当问他：“那你想如何呢，休妻下堂吗？”

屋内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沈迁樽沉着脸，许久才说：“听闻太清禁术，能以命换命，只要你能设法保下这个孩子，母亲自然不会再多话。”

赵卿沐 愣了一瞬。

胸腔之中断情蛊涌动，痛意钻心。

她不敢相信地红了眼：“那你可知，换命只能换施术者的命。”

换言之，只能换她赵卿沐 的命。

沈迁樽脸色一变，涩声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师父算过你的命，你会长命百岁。”

此话一出，赵卿沐 心尖剧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有鲜血顺着流下。

“可你也知道，世上那么多卦象显示能长命百岁的，后来早逝的也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