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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我被男友拐去东莞打工

时间: 2020-03-10 17:17:05  热度: 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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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得从炮哥说起。我家跟他家在同一个村庄,只是中间隔着耕地,住得有点远,我俩从小学才在一起玩。

我们那是贫困镇的贫困村,孩子到了七八岁,才被送进破败的小学。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年交学费,同学们都会不约而同跟老师说,“我妈说,等猪卖了就交学费”、“我妈说,等家里粮食卖了就交学费”……其他人听到这种说法都会哄笑,因为心里明白这是大人的搪塞之词,或是自己也曾说过同样的话。最后,总会有几个交不起学费的同学被赶出教室,让回家要钱。我和炮哥,每次必在其中。

被赶出来的好处就是,我们可以明目张胆地逃学玩。我和炮哥会一起去小河沟抓鱼,去油菜地掰菜苔子吃,去别人的堰塘偷莲蓬或者菱角吃,实在无趣了,就扒拉一堆枯树叶点燃了玩......所有能玩的都玩遍后,就随便找块乱草地一躺,看着天上变幻的云朵猜来猜去。那时候的天还很蓝,云也很白。

也许现在看来,为了几十块钱的学费很心酸,可是童年的我们却是不识愁滋味,是那么单纯快乐。炮哥在我的人生里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很多时候,我会在想,如果没有他,我的人生会不会真的不一样......

转眼到了六年级,我们也都十四五岁了,懵懵懂懂的年纪,生出了青涩的情愫。大家会在班里相互传,谁喜欢谁,谁给谁写纸条.....被传的人就有我和炮哥。很多东西,不说就没有,一旦说了似乎就真的有了。我把家里难得煮的一个鸡蛋省下来,带到学校,挑衅炮哥:“你能把这个鸡蛋捏破吗?捏破了就归你吃。”

看到他把鸡蛋吃了,我会心下暗喜,但凡我们有好东西,都会找借口分享给对方。

不管小学期间如何贪玩,我的成绩仍然很优异,初中考进了镇里最好的一中。炮哥成绩不好,被分派去了较差的二中。

初中是个神奇的地方,一迈进去,好像同村的少男少女都成了陌生人,即使路上碰到了,也不说一句话。周末回家路上,我偶尔会碰见炮哥,我们也很默契地不说话了,只是眼神交汇一下,又慌忙躲开。

初三那年,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早晨,我骑着自行车回家,路上忽然遇到炮哥,他正背着蛇皮袋子往前跑去,我目光追随着,看到他上了一趟写着澄海的班车。后来我才知道,炮哥辍学了,他家里本来就穷,那年他爸爸突然得癌症去世,他便加入了南下打工的队伍。

如果,从此炮哥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想我会在忙碌的学习里淡忘他,可是命运并未这样安排。炮哥回来了。

与炮哥失联的三年,我已经是市里最好高中的优秀学生了,即将步入高三。为了备战高三,学校安排暑假补课一个月。

午饭时间,我正在教室啃着五毛钱的干脆面,隔壁班的同村小姐妹来找我,说炮哥来了,让我下楼,他在“富士山”下等我......我又迷糊又激动,难道炮哥去了日本?一边想着,手上拧开了水杯漱了漱口,抬脚往教学楼下走。

我从五楼下来,感觉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长到把我们的童年回忆了个遍。等我从楼梯拐角一出来,炮哥就进入了我的视线,他的背后是一幅富士山的壁画。我在这所学校两年,居然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墙上的壁画,更没有留意画上有富士山。

这次见面时间很短,炮哥只告诉我,他在外面打工,现在回来看看我,还给了我他的小灵通号码。那时候我们在学校,都还是拿着电话卡去公用电话亭。然后他就走了,说是要去市里转转。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中午见面太阳还火辣辣的,下午突然下起了大雨。一下课,我就到公用电话亭排队,拨通了炮哥的电话,问他在哪里,下雨了他怎么回家,如果不回家晚上住哪里......那一刻起,我想我恋爱了,这是我的初恋。也许后面的一切都已注定,只是那时我还不自知。

暑假的补课很快就结束了,离校前我又给炮哥打了个电话,他说爸爸去世后,没过多久妈妈也带着妹妹改嫁走了,他暂时住在姑姑家。

我放假回家时,正是农忙季节,平日在外务工的爸妈也回家来干活,我也就天天跟着他们下地。那天,我们一家正在花生地里拔草,爸爸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妈妈接的,然后喊我说是找我的。我第一感觉就是炮哥,也不管踩没踩着花生秧子,就飞奔过去接电话。

炮哥说想组织一次同学聚会,妈妈听说是同学们聚会,就让我去了。很久的后来,妈妈说当时我表现出不寻常的激动神色,她隐约感觉会出事。那晚她还做了个梦,梦到带着我一起去河边打水,但是转眼我就不见了。母女心意相通,应该说的就是这样吧。

那天聚会,炮哥很热心,买了很多零食和啤酒来招待我们这一帮穷学生。聚会结束后,炮哥让我在他姑姑家住一晚,我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就拉着好几个同学一起留下。那晚,我们一溜儿同学睡在平房顶上,看着月亮,聊天到半夜,那晚炮哥不管跟谁聊天,始终都抓着我的手。

短暂的相聚之后,一切如常,炮哥继续南下打工,我也继续回校上课。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明确恋爱了。

回校后,除了上课听讲,我总是在思念炮哥。多亏高一高二的基础打得好,我高三成绩才没有大幅下降,也没有引起老师的怀疑。

那段时间,我天天盼着周日下午可以给他打电话,每次就会打爆一张电话卡。每天晚上,我都从食堂买两个包子,站在那幅富士山下吃,一来可以省钱去买电话卡,二来可以解相思苦。每次吃完饭,我会绕着操场走一圈,想让自己变得更瘦更美,绕圈的时候心里当然全是他,恍惚间觉得他真在身边似的,晚自习结束后躺在床上,我还是在想他。

那时候流行用复读机学习英语,可我的复读机每晚放的是音乐磁带,当年流行刀郎,我一遍遍听《冲动的惩罚》《2002年的第一场雪》,还有《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心里满是思念,常常一听就是大半夜,也就是在这时候,我落下了失眠的毛病,折磨我到现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炮哥的电话内容变了,他会说,你读书有什么用,你看我们厂刚来的一个大学生,不也是天天打扫卫生、端茶倒水吗?还不如早点出来挣钱。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慢慢就真的在我心里生了根。

我想,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啃书本?学的这些东西到了社会上真的会有用吗?

到了炮哥生日那天,我想给他惊喜,绞尽脑汁,决定去电话亭,把话筒对着复读机给他放《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这首歌让我满脸泪水,可是当我把话筒拿起来后,并没有听到炮哥的声音,那边传来的是几个男女叽喳聊天的声音。羞愤交加的我跑回了教室,越想越不对,就又给同样在那边打工的其他同乡打电话。我才得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炮哥进传销了,还四处拉人骗钱。

知道这件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他。可是没钱怎么去?我决定把饭钱省下来,每天少吃点,再少吃点。那时去澄海,单程车票是二百多块钱。我每周五十块的生活费,几乎全部省下来,没多久就攒够了路费钱。

那天,我打电话给炮哥,说不想读书了,要去找他,他问我想好了没有,我说已经决定了,他又问怎么跟我爸妈说,我说不用说,我偷偷走,不然他们打死也不会同意的。炮哥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只告诉我,他不在澄海,已经逃离传销跑到东莞去了。他交代完怎么买票,到哪里下车后,就挂了电话。

周末到了,同学们回家了。我提前写好了一封信,告诉我爸妈,读书无用,我要出去工作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要找我。回到家从门缝里把信塞进去,我就转头到车站买了去东莞的票。

我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走了,丢了下所有爱我的人和事。

到了东莞,按约定的地方下车,我没有看到炮哥,就找了个电话亭给他打电话。他告诉我到一个豪华酒店门口等他,我去了,他过来带我到他小姨家。那是个时尚的女人,漂亮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我从来没见过那样时髦又性感的穿着。炮哥介绍我是他女朋友,刚出来想找份工作干。闲聊了一会,炮哥就带我去了一间出租屋。

出租屋很简陋,除了地上放着一张床垫,其他一无所有。炮哥交代我不要跟爸妈联系,我还没找到工作,就天天在家帮他洗衣服。他上夜班,白天在家睡觉陪我,吃的他会带回来给我。有天晚上,炮哥带我出去逛了街,买了好多漂亮衣服,还买了新的被子,我第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漂亮。回去他又找房东要了一个旧电视,那晚我们就看着电视偷尝了禁果,新买的被子沾上了一大块血渍。

炮哥告诉我,他在酒店打工,除了工资还有小费拿,他小姨在那里面做“妈咪”,管着很多的女孩子,钱很好赚。炮哥说让小姨也安排我去酒店工作,只用端端酒唱唱歌,其他的不用做。炮哥找我要身份证,但我没有,他说托人给我办假证,找工作的事也就这么耽搁下来。

刚开始的几天,炮哥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恋爱的欣喜冲淡了一切。我忘记了家里着急的爸妈,忘记了因丢失学生而不安的学校老师。

大概四五天后,炮哥下班回来便开始不再陪我说话,只是把脏衣服一脱让我去洗,然后他倒头睡到第二天上班。他会在外面跟同事们吃完饭再回来,而我即使饿了,也会等着他下班给我带吃的。我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强,好像就是在为他而活着。

可是,饿是最真实的感受,一饿我就想起妈妈。那天,炮哥让我帮他买烟,给了我二十块钱,买完烟,我给自己买了两根火腿肠,然后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接起电话就哭,问我在哪,是不是找炮哥去了,说自己都哭晕了好几次。我心疼了一下,但依然告诉妈妈,你别问我在哪,总之我很好,我出来是为了工作的,我会照顾好自己,赚了钱会给他们寄回去,让他们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我在出租屋外狼吞虎咽地吃了那两根火腿肠,被噎得半天透不过气。

我告诉炮哥,我用剩下的钱给妈妈打了电话,不想让她担心难过,但是没说我在哪里也没说跟谁在一起。炮哥说也好,打个电话他们也放心,说完抽支烟就睡觉了。

后来妈妈去了炮哥姑姑家,骗她说自己的外甥也想出门打工,听说炮哥在外面工作很好,想要炮哥的电话。就这样,她拿到了炮哥的手机号码。第一次打来的时候,炮哥不知道是谁就接了,电话那头,爸爸没哄骗出什么信息,就劈头骂开了。以后只要看到爸爸的号码,我和炮哥都畏畏缩缩不敢接。

我不知道那段日子对炮哥来说是什么感觉,于我而言,是新鲜更是胆战心惊,是小甜蜜也是大迷茫。

大人总是有大人的方法。那天爸爸给炮哥发了信息,告诉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地址,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说,不管我和炮哥是想结婚还是怎样,双方都应该坐下来聊一聊。

看到这个信息,我哭了,我想到了爸爸平时的不容易,想到了爸爸妈妈的好。我给爸爸回了电话,他说二叔还有学校的一位主任也来了,希望接我回去继续把书读完,以后再出来工作,他也想见见炮哥,看看他什么态度。

第二天见面,我们都没有说话,是二叔先打破了沉默。他摸摸我的头,问我怎么变得又瘦又黄。学校的主任打量我说,你跟这里的女孩子不一样,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你不属于这里,回去吧。

炮哥不敢靠近我们,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个路人似的来回走。还是爸爸招手他才过来。爸爸递给他一支烟,他只管低头吸着,烟都快燃完了依然什么话也没说。

爸爸拉着我就走了,我没有挣扎,只是回头看了炮哥一眼。爸爸说,别看了,他不值得你这样,你看看他哪里有一点担当?他知道你成绩好,应该鼓励你好好学习,可他却骗你出来。你出来了,他应该打电话给我们说一声你在哪里,他却电话都不接。我们来了,他最起码应该过来打声招呼,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没个男人的样子……

我觉得爸爸说的有道理,心里怨起了炮哥。

离开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爸爸说去买几桶泡面路上吃,我说买袋装的更便宜省钱。爸爸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一双泪眼盯着我说,还知道省钱?他们来东莞的时候,学校主任是公差,学校给买了卧铺,他和二叔为了省钱,坐票买不到就一直站到东莞,不吃不睡二十几个小时,腿都站断了。那一刻,我的心疼得揪成一坨,再也不敢抬头面对爸爸的目光。

到家之后,妈妈已经做好了饭等我们,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让我吃。爸爸叫我第二天就回学校去,我说我没脸去,真的不想读书了。他一把抓起铲子就要朝我身上打,我没有躲,只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可是爸爸的铲子没有落下来,而是咣当一声扔回了锅里。妈妈告诉我,爸爸因为我的事,在校长办公室吵闹,跟学校也闹得很僵,问我要不要换个学校读,我当下也不知所措。

就这样,我在家里晃悠了近一个月,一天突然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让我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上学,这么好的学习成绩不能浪费了。虽然学校领导不想要我了,但班主任为我做了担保,我出走的事也只有学校领导层知道,班主任跟同学说我是身体不好在家休息。他让我只管安心回来,照常学习就好。老师的这番话温暖了我,我觉得自己依然被爱着,是幸福的。

回到学校,班主任问我,外面怎么样?我哑然。他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现在还不属于你。

折腾了好几个月,功课自然落下不少,按原本的成绩,我应该985、211高校可以挑着去,但高三这一年的岔路,让我最后只考上了二本。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那一年的时光,始终如梗在喉,回不去,亦忘不掉,一手好牌,被自己打了个稀巴烂。如果当时真的犯下不可挽回的错,后果会如何?我不敢去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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